踏破贺兰山缺

我喜欢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对于女孩子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我就是喜欢那种豪气，那种爽朗，那种奔放的气息，让人对生存的环境有了几分敬意，也更洞察了生命之中的无限可能。

曾经的贺兰山在我的印象里是很普通的一座山，甚至都不是我旅游过的景点值得一提的地方，淡淡的，还有几分漠然，那是好几年前的认识了。但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当我再一次走进贺兰山的时候，贺兰山给我的感觉却是别样的，甚至让我彻底推翻了以前的种种认识，重整了自己的思绪。远远目睹贺兰山的时候，你就有一种想靠近的感觉，长长地横亘在宁夏平原的西部，作家张承志写的小说《黑骏马》，我估计是不是从这个贺兰山引申而出呢，不过我也是一种猜测而已。的确，贺兰山是被诗人们很好地抒情过，它像一匹黑色的骏马奔驰在银川的西部，只要认真观览过，这样的描摹没带丝毫的夸张，很真实。大雪纷飞中的贺兰山，曾经灰飞烟灭中的贺兰山，微雨苍茫中的贺兰山，阳光沐浴中的贺兰山，诸种情形似乎一下从我的脑际飘过。曾有人讲贺兰山是神山，我不懂为何为神山，前不久我区著名评论家高嵩先生曾言贺兰山就是不周山，我也没怎么搞懂，看得仔细，我不想把它搞得那么繁琐，也不想把它搞得那么神秘，我喜欢简单，喜欢本真状态中的贺兰山。

踩在碎石铺就的山路上，如同踩在了经过千锤百炼打磨过的石斧上一般刚毅坚硬，似乎叫你在不经意间铭记它。山中的空气是清新的，呼吸一口感觉也是那么美好，在无拘无束中欣赏大自然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美。我从没有路的地方踩过，在没路可走的情况下选择一条能通往山顶的小道这或许是人之本能吧。人常说，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就成了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但于我而言，还得看走路人的心境如何。人在欲望到来之前会想尽办法寻找达到欲望的手段抑或是动机，于是在磕磕绊绊中攀向了山顶，但无路可走的时候却又降低了欲望的标准，站在半山腰去领略赏析贺兰山那应该也算是一种福气吧！中国人一向喜欢中庸，我也不例外，尤其更欣赏“过犹不及”这个词，站得太高有些险峻，站得太低还得仰视，也太没了豪情，追求险绝的同时最终还得复归平正，这是书法的标准，其实也是为人处世的一个规则而已，就像贺兰山恰到好处的横亘在宁夏北麓地带，没有丝毫的不和谐。

从一片碎石上走过，在一处险绝的山腰中两棵松柏吸引了我，那是孤独而不孤单的两棵树，沐浴着春光在贺兰山上开花结果，我不能分辨出它们的年轮过了几载，但从潜意识里判断它们已扎根许久。周围没有其他植物，让我不禁生出敬畏，或许这正如宗白华先生关于生命美学中所讲的：“阴阳二气化生万物，万物皆禀天地之气以生，这样就构成了一种有节奏的生命。”无论从哪个角度猜测这两棵松柏都该是坚毅不倒的奇树，不知这算不算是生命之流呢！在种种猜测中我们继续着前行的路。

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季节里，人的心情也变得温暖安详，尽管没有曲水流觞的雅好，但那也是美的。在峰回路转中我们徘徊着呼吸着贺兰山脉的气韵，悠长，自然，爽朗，静宜。贺兰山很静，静得让人能够听到山脉的呼吸，它的棱角分明，不失古朴，层峦叠嶂又不失塞北气韵，是中和之美的典型。在下山的路途朋友的提醒让我惊觉，一块硕大的石头悬空在一棵羸弱的树枝上，尽管树枝已被压弯了腰但依然存活着，生命力依然那么持久，我被震颤了，这或许就是生命的张力，生命中的无限可能就在此出现了，必然并不偶然。

不知是贺兰山让我喜欢上了岳飞的《满江红》呢，还是岳飞的《满江红》让我喜欢上了贺兰山，或许两种情结都有吧，无论豪情，无论锐气，还是优美，总之岳飞都是忠君爱国的，那种赤胆忠魂的气概震撼着我，由此，让我在《满江红》中认识了贺兰山，踏破贺兰山缺寻找了一回岳飞的足迹，哪怕就像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也觉得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