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天寒地冻的季节,是我们北方这块土地常有的气候。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散淡的云彩,像蜗牛似的在慢慢地爬行着,万物也都在冬的裹挟中瑟瑟发抖。其实那样的季节是不宜出行的,但出于对岩画的一种好奇,偶尔的机缘让我认识了刻在石头上的一种文化,由此让我明白了石头也是有生命的,并且还能与之对话。
岩画是一种文化,是文化我就对它感兴趣。这种好奇源于我并不懂得石头上雕刻的各种图形以及象形文字的东西,究竟表达或是反映了先民们怎样的一种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我对历史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我充满了对历史的敬畏。
当车子停靠在岩画博物馆门口时,我们步行走向前去,沿着铺就的显得有些拥挤的青石板路慢慢走过,让我感念古人的一种神奇。在数九寒天的季节里,寒冷与温暖相抗衡,宁静与嘈杂相对峙,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而那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图形,却在严寒的威逼中接受着考验,让我敬畏。整片整片的青灰色的石头上,布满了稀疏的造型,有人物造型,也有动物造型,沿着小路一路走过,满载沧桑的石块引起了我的思索,古人为何有那样的举动,能在石头上刻上让人并不很明白的各种图形呢,那是那个游牧民族心灵的写照吗?算不算是一种美的表达方式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慢慢地思考,想从中找到一个让我自己能够信服的答案。
一块块硕大的石头,显得焦灼,似乎是被远古的大火灼烧过,又似乎是经历了山崩地裂被大刀阔斧的修整过一般,有些画面清晰可见,有些画面模糊不清。如人首像奇异、简单,显得古拙朴素。有的长着犄角,有的插着羽毛,有的戴尖形或圆顶帽。而有极个别的画面上,人物隐约戴着头饰,挽着发髻,风姿秀逸,一看就知道那是远古女性的尊容,那是几千年前古代妇女对美的一种追求,有的大耳高鼻,有的面部有条形纹或弧形纹,还有几幅面部五官似一个站立人形,双臂弯曲,两腿叉开,腰佩长刀,表现了图腾巫术的造型形象。动物图形构图粗犷,形象生动,有奔跑的鹿,有飞驰的骏马,有摇尾巴的狗和猛兽的形象,有部分人的手和太阳的画面,还有原始宗教活动的场面。
在那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甚至几笔就能勾勒出的造型让我遐想万端,或许那是游牧民族在放牧时闲来无事的杰作;或许是他们为表达内心的某种思想而借助于石头来表达自己的情愫;更或许是游牧民族早期文化的雏形。总之,那是游牧民族的一种独创,如同纳西文化的一种象形文字,似乎他们就是同宗同祖的。
某种文化让人解释不清,看不通透的时候就让人产生好奇,也显得神奇。
美有时是不需要美化的,就像那些裸露的石头。
端详着那些雕刻在石头上的图案,让我想到了一种文明,远古时期的文明,犹如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山顶洞人早期的凿刻技术,他们爱美,用并不先进的工具制造出一枚枚穿孔的小装饰品,虽然都是用石头打磨,并且还很粗糙,但那代表了一种文化,一种文明,其实美的历程就是从远古图腾开始的,从雕刻在石头或是骨头上的象形文字开始的。接着,宗教、艺术、哲学等精神领域的东西渐渐的浮出水面,让我们在一种宽松神秘的自然状态中享受着一种美,一种意识,一种觉醒。
我敬畏先民们的胆识和气魄,追求美竟是那样的大胆直白,爱美竟是那么的真诚和裸露,其实那种裸露才是人类的真实。而现代的人总是把美丑化,让美缺少了一种静谧,更多的是涂脂抹粉,虚情假意。
站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我们安静地端详着,似乎在端详着一位暮年的老翁,又好像是在窥探他们的爱情,一种不假思索的想象迸出我的脑海。我想,其实这些就是先民们对爱、对美好生活的一种理解,他们爱就爱得大胆、真诚、奔放。用一种最简洁、最朴素的方式表现自我,我们无法超越,如同不能够再独创一部《红楼梦》,历史就是历史,它是不能够复制的。
目睹这些简单、粗糙又潜伏着隐秘内涵的半抽象图形,让人生出一种神秘莫测的隔世之感。而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太阳符号的图形,或许那是原始先民把天体及其中的太阳奉为是至高无上的格物吧。那些人格化了的太阳神在放射着人类的光芒,这足以与神秘的宗教牵扯在了一起,无疑增加了它的神秘色彩。
抚摸着那些石头,就是在享受着一种文明,感悟着一种精神,那是民族精神的体现,坚忍不拔,顽强不屈。
此时,让我想起了屈大夫《楚辞》里的一句话,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四时春秋,人世代谢,而石头上的文明,岩画里的故事总会留存千载,让人思索,让人探索。在方寸间,让我领略了寂寞幽谷中的深邃,不会说话的石头却蕴含了丰富的人类思想,让多少痴迷于历史文化研究的人为之倾倒。
历史总是波澜不惊的,也只有在历史的发展史上,才能更好的解救一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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