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季栋梁、火会亮作品印象
偶尔看到彭青先生刊载于《甘肃日报》2013年8月15日的一篇文章,尽管其中还有值得商榷之处,但还是颇令我振奋。
彭先生将1949年以来陕甘宁三省(区)黄土地文学分为五代,其中第三代60后提到了六位代表作家,他们是马步升、石舒清、郭文斌、季栋梁、火会亮、李进祥,宁夏就有五位。陕甘不论,其实宁夏至少还应有一位,那就是漠月。这六位不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就是其他文学大奖的获得者,大都如雷贯耳,是读者比较熟悉的作家。尤其是季栋梁,最近特别火。长篇小说《上庄记》入选“2014中国30本好书”,消息自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当晚在央视一套和科教频道传出后,银川市各新华书店的《上庄记》被读者抢购一空,目前网购也很困难。但是,在这五位宁夏作家中,火会亮不可小视。在石舒清眼中,“认真于做人,踏实于做事,纵情于豪饮,加起来,就庶几是完整的火会亮了”,而我倒觉得火会亮是一位深具人文情怀,颇富责任感使命感的作家。如果把他和季栋梁做个比较,则非常有趣。两人都出生于农村,年龄相差不大,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开始创作。既写散文,又写小说,都是多面手。季栋梁创作丰富,已达数百万字;火会亮极少写作,仅逾百万字。业余时间俩人都喜欢小酌几杯,喝高兴了,一个面带微笑,侃侃而谈,令人解颐;一个面露羞涩,说话不多,善于倾听。
“一条让人目眩头晕的沟,牛、羊、驴、马、骡,葫芦一样挂满了沟壁,它们啃食着干硬得扎嘴的青草。有一个两个的人,躲在荫凉处干吼,是“花儿”,是“信天游”。是爬山爬沟让高天流云听到的那一种。”好一个“挂”字,境界全出。一个“挂”字,既写出了山坡之陡,又写出了那些像人一样的生灵,生之艰难。其实,也是侧写西海固人生之艰难。这是季栋梁散文《走进西海固》中的一小节。读着季栋梁这些不分行的文字,我就像读着栋他的分行诗作一样,如嚼橄榄,余香满口。正如河南《散文选刊》主编王剑冰先生所说“读季栋梁的散文,让我总感觉出他是一个诗人,这不仅是他作品中的文字,更主要的是隐在其中的诗心。那是明净的、透亮的、反光的、不含杂质的,就像西部的天空。具有了这样的诗心,就感觉季栋梁总是在歌唱。快乐地歌唱,忧伤地歌唱,向往地歌唱”。不停地歌唱是季栋梁一个鲜明的特点。当然,作为小说家,季栋梁也塑造了许多让人过目难忘的艺术形象,最典型的莫过于李孝道和父亲。王剑冰先生认为,有了二胡这个道具,李孝道就活了。写了父亲的沉默、吼叫、流泪,父亲的形象就生动了起来。诚哉斯言!
“地老天荒,一种无限苍凉的意绪一霎时沾满了我的心房。我觉得正有一些沉重酸涩的东西从我的心头滑落,悠悠地,一直滑落到沟底下覆满碧绿青草的小溪里去了。”一个“沾”字,通感手法的应用,化抽象为具体,化虚为实,可触可摸,从而使文章熠熠生辉。这是火会亮小说《罗曼沟》中的一小节。这还是诗,有感觉,有意绪,而且空灵飞动,颇富诗境。“李白斗酒诗百篇”,自古文人都好酒。作家刘国龙认为,火会亮善饮则似乎与他的姓氏连接了起来,为文学的火焰添加了热量。而在作家陈继明看来,却是火得太慢,火得太迟,“我看到他总是安之若素,一笑置之,从来不怨气冲天,不‘火’冒三丈”。后来,当几篇小说在《朔方》上发表,又被《小说选刊》转载之后,火会亮来了一句“终于开和了”,令陈继明忍俊不禁。火会亮自创作以来,为宁夏的艺术画廊贡献了许多血肉丰满而又独特的艺术形象,诸如杨七贤、韩木木、梁满子、王十三、“二两粉”、杨根缠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二两粉”、杨七贤等,这些鲜活的人物深深地打上了西海固地域文化的烙印。这是火会亮区别于其他作家的最为鲜明的特征之一。
由此可见,文化视角是火会亮小说的切入点,《挂匾》《名声》《寻找砚台》《醉社火》等一系列小说的题目就足以说明了作者的艺术追求。在这一点上,他近似于陈忠实,作品也透着《白鹿原》的韵味儿,厚重且沉重,颇具反思特
征。读火会亮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是吐而不快,且让读者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而季栋梁的小说侧重于反映社会问题,《上庄记》《良民李木》也好,《觉得有人推了我一把》《吼夜》也罢,似乎都有张贤亮的影子,受《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作品的影响较大,犀利且厚重,极具批判锋芒。读季栋梁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是不吐不快,且让读者顿时热血沸腾,激情难抑。古人云,文章体裁,定则无体,大体须有。相对来讲,火会亮文体界限较为明显,小说是小说,散文是散文。他笔下较典型的艺术形象,大都是小说创造的。如韩木木、王十三等;而季栋梁的文体界限则不那么明显,有的散文像小说,有的小说像散文。他笔下让人难忘的艺术形象,不少是散文创造的。如李孝道、父亲等。然而这并无高下之分,性情使然。一个热情、散淡,侧重情,故而执着,语言宛如大江大河滚滚滔滔,比较鲜活,而理又在情中,颇具美学风范;一个平静、恬淡,重理,故而达观,语言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比较凝练,静观中又有情,富有哲学意识。假如说季栋梁笔下的人物带有生活味、烟火味,如《上庄记》的村长、《觉得有人推了我一把》的屠夫阿三等,可敬可佩又可悲;那么,火会亮笔下的人物则带有文化味、乡野味,如《醉社火》的“二两粉”、《名声》的杨七贤等,可笑可悲又可敬。季栋梁犹如一个抒情诗人,在社会责任感的促使下,不停地引吭高歌,累累硕果中,带着火,喜欢从社会问题的角度直击其文化根源;火会亮宛如一个哲理诗人,在历史责任感的驱使下,一唱三叹,不温不火,余音绕梁,善于从文化视觉直追其社会根源。在这个意义上讲,俩人可谓殊途同归,不愧为黄土地文学的领唱者,也就是代表作家。
毋庸讳言,陕甘宁三省(区)有影响力的作家,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许多。而宁夏面积虽说很小,人口也不多,经济总量也不大,但文学艺术成绩不小,知名作家很多。我在这里仅提他们二人,只是便于比较罢了。
总之,季栋梁,名副其实,是栋梁之才!火会亮,是火,怎么会不亮呢!
原载《宁夏日报》2015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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