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中的故事 故事中的散文
我的儿子豆豆小时候最喜欢听我说床边故事了，其中说的是一个喜欢运动的十三岁小女孩儿，为了训练自己“跑得快”的能力，异想天开想出了一个和火车赛跑的方法：只要听见远远的火车汽笛声扬起，就冲天炮似的冲出家门，一路飞奔，力拼火车进站前赶到月台——这，就是她每天坐火车上学时的秘密游戏。
她真的和火车赛跑？追上火车了吗？后来有没有变成飞毛腿？好好玩喔……我也想和火车赛跑！每到故事尾声，豆豆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快睡吧！妈妈明天再讲一个《糖牙齿》的故事给你听。”
这个和火车赛跑的小女孩，还喜欢收集糖果纸呢，为了和班上同学交换更多漂亮的糖果纸，大街小巷低头找，希望地上出现花花绿绿的糖果纸，甚至，她还蹲在垃圾堆前面“扫描”，也不忘写信给在香港出差的爸爸，请他寄“外国的糖果纸”回家……
桂文亚
小女孩慢慢长大了，妈妈又把这件往事搬出来说一遍：“还记得吗？小时候为了寄什么糖纸，不知花了多少钱买糖吃，结果阿公不但把牙吃蛀了，还镶了一口大金牙！”
小女孩是谁？不用说啦，就是“豆豆的妈妈”——敝人、在下、桂文亚、我啦。
这就是我这个“故事妈妈”俯拾皆是的床边生活故事，没有绘本的年代，除了几乎家家熟知的神话故事、成语故事，对我而言，几乎全是生活中发生的真人真事呢。
故事就从我的童年说起：外婆、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老师、同学、邻居、杂货店的老板、漫画书店的老板……当然还包括我自己，几乎都当过第一女（男）主角，人与事、事与物，两相呼应，也全都是可思可想的故事！
譬如中学时期，我的学业成绩不好，却偏偏被同学选做班长，在父母师长的期望和同侪的压力下，内心其实很自卑。我把这个“故事”说给孩子听，让他思考：“成绩不好，就一定是‘坏’学生？功课不好，就不能当班长？”
譬如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狗，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把父亲的脚给咬跛了！为了避免伤害，妈妈不得已把一袋饼干系在狗脖子下，伤心地坐着三轮车把它送到回不了家的地方。“到底是谁的错？”为此，我和孩子进行了一番热烈讨论。
1989年，我陪爸爸回安徽老家探亲，在乡下经过一大片美丽非凡的粉红色红花草田。我对豆豆说，红花草还没开的时候，嫩叶可以炒来吃，花开过后，就成为土壤丰盛的大餐，用来肥田再好不过了……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说着一个又一个新鲜的生活故事，不知不觉，孩子沉入了家族的生活史，点点滴滴，比起奇幻有趣的童话，更多出一份亲切、自然与真实。于是我想：身为“故事妈妈”的成员，一定非说绘本或童话不可吗？
正因为生活中的题材取之不竭，当我说着如同烙印般的生活故事，除了再一次审视过往生命中大大小小的经历，也促使我更钟情于“散文”这一优游自在的文体——于是，我用笔写下了令自己感动的故事，不仅仅止于“亲子互动”。
《思想猫》《班长下台》《二郎桥那个野丫头》《感觉的盒子》和《美丽眼睛看世界》可以说是多年来“床边故事文字化”的结晶，不同的是，字斟句酌之后，成为可诵读的文章，涵盖了“家庭亲情”“校园生活”“社会观察”“世界见闻”四种题材，或抒情叙事，或说理议论，描人、状物、显景，无不以自由自在的形式，传情达意，款款独白。
事实上，散文就是散文作家与读者的心灵对话，一举手，一投足，字里行间都是个人气质的流露。童话、小说、诗歌、儿歌乃至绘本，与读者的距离多少有些“雾里看花”，唯有散文写作者大多“文如其人”，仿佛手拿着麦克风，站在文学的舞台上，讲述一段段悲喜交集的生活历程，只因散文是“求真不忘求美”的文字艺术，快乐的时候，读者随文畅笑，伤心的时刻，读者一旁陪泪。
如何阅读散文？一点不难，以听故事的心情，品味具有文字魅力的散文，跟着散文家走，把他当作你，把你当作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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