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灯火像

梦境，回忆和现实。哪一组互为近义，又有哪一组互为反义呢？

——题记

雨，是这个季节里迟来的讯息，它存活在天空留下轻抚彩绘玻璃的印迹，不绝的声音打扰了我指间筝的涟漪，是那幅让我默默驻足的美丽的风景。

这样的天气提醒着我十六岁诞辰如期而至，留下了一幅在雨落灯火间长长凝望的像。

——目光里最美丽的温暖的像。

才发现这里竟如此美丽，是我自小生长的繁华街道上，从晨时起绵延在梦境里。

晨时，浓密的绿树遮阴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像害怕失去那样紧拥着繁华与安宁，沉迷在声色喧哗里的灯笼黯然熄去，留下脱落的红色漆皮和苍白却依旧温热的质地。人群开始踏着日出的步伐涌进或又远远而视，觅着同行。熙熙攘攘过后，阳光依旧透过叶间，留下点点光影，红砖的人行道，斑驳的固守。

却又午后。脚踩这片土地，抬头向上望去天空是雨水打湿的蓝，格外透彻，云彩茫然，逍遥地停浮在日光下，美得仿若不真实。满地是初春时节落叶堆积，南方的氤氲的空气里传来从叶脉延伸至整个叶面的芬芳。雨后阳光重现的年岁里，它留下的每一场晴天，大雨，很动听。

于是迟暮。夕阳被染上好看的玫瑰色，热浪炙烤着大地的味道混合华灯初上的艳丽，却一齐被这场不约之雨冲刷得一干二净，雨落而静，人群走散，灯火摇曳，路上的车灯刺痛疲倦而悲伤的眼，离人的眼眶里泪光闪烁的射影，我能看见它随树上落下的最后一滴暮色的泪而停止，还有曾经的新绿如今的衰败一并离开。它泪眼婆娑在清冷的街道上道着凄美的别离。美的是现实却盘旋在梦境。

——是我长久的驻足成就双眸里十六岁的像。时间是雨不是风，它带走童真留下深沉，带走繁华留下凄清。时间将万物煮成雨水，浇灌了新生，覆盖了旧时的灿烂，每个人的珍藏都将在时间中流向暗光，一如所见，雨水冲刷掉曾经新绿如今衰败的叶，冲刷掉松土和泥泞的污却为树根植下新土，新的土生出新的花，新的树繁出新的叶，而被永远埋在土里的是旧时的花瓣。

我们喜爱说梦境，一如喜爱说回忆与现实。

梦境，回忆和现实，哪一组互为近义，又有哪一组互为反义呢？

有一张很美的像，我们目光里模糊的灯火和雨声的像，有着无助的凄清和欣慰的美丽。

我始终对我的成长和改变以默认，那是刻在石碑上，写在诗词中，记录在流言或经文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