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明久
上个世纪70年代末，我调来河北工作。第二年春天，在河北省美术工作室我第一次见到田辛甫先生。当时赵信芳先生介绍我与田老结识，并说田老是河北资历最老，德高望重的老画家。他的花鸟画造诣，又如何如何之高等等。还没说完，田老便急忙忙语气又轻轻地说：“别说了！别说了。”当时，给我的印象，这位老人操着很重的地方口音，十分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后来接触多了，走得近了，听他讲省会在天津时美术界旧事，特别提到天津“二孙”，指孙其峰和孙克纲先生。说孙其峰有德有才，是个好人，桃李满天下，喜欢荐拔人才，并说孙先生的花鸟画比他画得好。说到孙克纲先生，是人老诚，山水画成就在全国一流。还特别说，明久你是画山水的，以后有机会介绍你去拜访拜访孙克纲先生。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感到十分亲切而难忘。
好几次因为美术活动，有幸与田老在一起画画。他画画时，总是一声不吭，心态十分平静，充分体现着他“心若止水”的情态。这是心性，也是修养，更是美德。有一次在河北宾馆画画，很多人在观看。他在四尺对开立幅纸上，刚画三笔线，似是菊花的枝干。随后他将放在左面洗笔的大碗拿起要放在右边，这时服务员女孩子看到，便抢着帮他放过去，不慎一下把水溅到画面上，至少有两只手掌大的面积。我忙凑过来说，田老，换纸吧。他说，别！随手拿起大提斗，几笔涂开，变成一个大荷叶，将已画好的三笔枝干，涂上一花两蕾，接着题上《出水芙蓉图》。当时在场的人，全都立即鼓掌叫好。他随后坐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墨迹未干的画，还是一声不吭。
有一年，我们应邀到北戴河宾馆画画，有北京的崔子范、溥松窗、黄润华及江苏书法家费新我等先生，河北画家有田老、赵信芳、王怀骐、钟长生及我。小住半个多月时间，我经常到他的房间看他画画。他画了许多幅葫芦，有些是六尺立条，画起来非常痛快。有的是从上到下叶子梗一气呵成，随后再几笔抹出葫芦。有时反着来，先抹出葫芦，再由上到下一气画出叶子和梗。娴熟的笔调，清新的墨韵，令人十分震撼。人说田老的葫芦是一绝，这绝非妄说。
我以为一位集大成的画家，临池染翰以丹青挽回造化，动笔则花开如笑，以此自娱，也娱人，不知老之将至，这就是田老为人为艺的执著。其实田老的艺术，就是他的艺术人生的不谢之花。他给我们留下的，是永恒的思念和敬仰。
2011年10月于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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