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去菜市场买菜,遇见一位老人,她对我笑了半天,我也对她笑。却一直记不起她是谁。我必是认识这老人的,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慈爱地对着我笑,不然怎么会感觉这么熟悉,熟悉得如同邻居似的。她的笑,她的样子,她的清澈,她眉眼间的干净,她是谁呢?脑袋快要敲破时,答案出来了:卖书的老人!
儿子很小的时候,常常缠着我去买书。于是,我们一家三口,便常常于周末,去她店里买书。那时经济委实拮据。口袋里,总没有多少闲钱。常常是买一部分,租一部分。当然不仅仅是给儿子买,也给我们自己。因为常常光顾她的书店,一来二去,便也熟了。老人跟我们说,没事的,你们拿回去看就是了,不要买。只是看时,须小心点,不要弄脏了。你们常常买也吃不消,我喜欢你们。大街上,像你们一家三个人这么样的干净,还真的是不太多的,何况又都是这么爱看书的。于是,从那以后,我们就常常在她那里拿书回家看。看书时非常小心,一点儿都不弄脏或卷毛边。书还回去时,还是崭新的。老人,总是笑眯眯的。
从老人书店里,我们买了很多的书,也借阅了不少的书。有时候,畅销书或是市场紧俏书,老人都给我们留着,买与不买,她都不大计较。她说,卖书也不一定就要卖书,书落到看书的人手里,就叫物有所值。我宁愿给你们借书看,不愿意有人买了它回家装门面,从此束之高阁,落满尘灰。不看书的人买了书,又怎么样?买了书,并不证明他有了知识。记得那时候,我们买了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山居笔记》、三毛的《三毛全集》、刘墉的《萤窗小语》、冯梦龙的《醒世恒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还有顾城、舒婷、席慕蓉的诗集,以及一些外国文学名著与精神分析学之类的哲学书等。
通常去老人的书店,总是在下午两二点以后。我和先生二人各牵着儿子的一只小手,慢慢悠悠地逛着去。见了好书,或买,或租,或借。午后的光线,一定是十分明亮的。
在老人书店流连的时光,是美丽的,也是稍纵即逝的,更是叫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老人慈祥的笑脸与她的安静、从容,以及眉眼的干净,一直是我心中收藏着的影像。
如今,已有了些闲钱买书,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心境了。很多时候,并不去买书,而是趴在电脑上,整天整天地看电子书。或者,在网上购书。款子一打到账上,书立马就会收到。儿子也已经长得很大,长成大小伙子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带着他去北门旁边那个小小书店买书?是否还记得,那书店里有个老人,总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还常常让我们把崭新的书借回家看。买与不买,她都是不在意的,因为有人爱看书。
在我敲着这些碎字的当儿,这些书,就立在我身后的书架上,齐刷刷地睁眼看着我。书的身上,落满了大大小小的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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