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自费出书比较热。由于在出版社工作,几乎每天都要接待几位自费出书的作者。有的作者是借钱来出书的,花两、三万元钱,把自己的作品印制二、三百册。还有一位作者花两万元钱,把自己的作品印制20册。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就是这种书没有用,如果是有用的书,是不会花钱来买“出生证”的。今读《短篇小说》杂志,上载赵文辉的微型小说《出书》,读后颇有启发。现抄录如下:
哪个作者不想拥有一本自己的集子?当我与海笑出版社签过出版合同后,心情是何等激动和振奋。然而喜过又忧,出版社给我一千本书,我要付给出版社九千元书号费印刷费。对于工薪阶层又刚买过商品房的我来说,九千元,是一个短时间内不容易达到的数字。我犹豫了。当年因为文学而嫁给我的妻子说:出,大不了往后我不添新衣裳不用化妆品,洗发精也省了,用洗衣粉洗头。儿子也支持我:出,高中毕业前我不在学校吃午餐了。妻子和儿子一脸锵然,我的眼泪簌簌而下。
把书稿准备好,想请人写个序。以前在省里开笔会,见基层作者拾了绿豆小米之类的土特产去央人写序,名家划拉几句便奉作宝典拿去了,其实,你的作品他们看了吗?我怀疑。因此我想找个能认真对待我作品的人写序,文友给我推荐了地区文联的胡也先生,一个在当地名气挺盛的青年作家。
见到胡也先生,首先对他的朴素感到吃惊:老式白片眼镜,顶鼻梁用的卡子丢了一只;解放牌球鞋,衬衣领子好没规矩地从皱巴巴的夹克里翻出来。他挺直率,说自己一心弄文学,家庭状况很糟糕,连部电话也装不上。进入谈话状态后,发觉胡也先生果真是个做学问的人,对我的经历、文学观点详细地了解,他说写序不能光看作品,到了中午,胡也先生不好意思地说:到地区了本该我做东,可家里乱得很……我赶紧说咱俩去街上吃,我请客。到了街上,胡也先生坚持不去大酒店,坚持只吃一碗牛肉拉面,我过意不去,要了几碟小菜一瓶白酒。胡也先生连说浪费了浪费了。酒喝得差不多,拉面也上来,我说吃饭吧。胡也先生搓搓手,却不动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他,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个习惯,喝过酒不吸根烟吃不下饭。我忙买了一盒烟给他。吃过饭,胡也先生指着剩下的半瓶酒问:这酒怎么处理?我说自己不胜酒量真不能喝了。胡也先生说不是那个意思……我一下子明白了,说你带走吧。胡也先生揣了,边往外走边说,够喝两顿的。
我和胡也先生告别,见他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胡老师还有啥事?胡也先生未开口脸先红,说:我存了一些书,你能不能买几本?我一下子买了他四本书。
路上我翻看那几本书,一下子愣了:竟全是人家赠送胡也先生的,每本书上都有作者的签名!
回去后,我彻底放弃了出书计划。我不敢想象,举债出书后的我会不会弄成胡也先生的样子。文人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为什么不能站在生产、生活、经济的第一线呢?于是我下海了。我以自己写稿投稿的吃苦精神经营化工原料,由小至大,硬是积下一笔不算太微的资产。经商过程中,工商社会的丑恶和未能泯灭的良知不断触动我,我写下一篇篇有份量的作品。
三年后,我出版了自己的作品集《出书》。
愿自费出书的作者都能读一读这篇小说。它告诉作者,不要在自费出书上下功夫,而要在自己创作上下功夫。
1999年12月9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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