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新华文摘》1999年第11期上转载的田本相先生所撰写的文章《百年回首巨著稀》,既受震动又有同感。
田先生在充分肯定近百年来中国文学成就的同时,又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在过去100年的中国文坛上,为什么缺少堪称世界性巨著的文学作品?为什么缺少能与《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相提并论的旷世杰作?田先生认为,困扰百年文学未能出现更多巨著的因素,主要有四点:一是文学传统的弱化,二是文学思想的西化;三是文学创作的时事化;四是文学功能的政治化。这四点原因的提出发人深省。
所谓文学传统的弱化,主要表现为对文学传统的失习、背离、抛弃和破坏上。这种弱化对文学创造带来的影响是诗性智慧的衰减,是民族艺术精神的削弱,是文人风骨的扭曲,是艺术创造能量积蓄的萎缩,甚至连传统的艺术技能都被造成了断层断代。以文学语言传承的变异为例,有的大学教授的文艺批评语言,“几乎被人怀疑是否是中国人写的”。
所谓文学思想的西化,是从“五四”以降,我们在许多情况下追随西方文学思潮跑,把追随当时髦,把时髦当创新。拿近20年来说,我们一直是用心地唱着已被或正被人家抛弃的老调子,而且一些大唱特唱的人连自己也没弄懂什么是人家的老调子,甚至连所谓的后现代作品都没读过。这种对自己文学传统的轻视和鄙视,这种“集体无意识”,是很可悲的。
所谓文学创作的时事化,是有人把中国现代文学的现实主义的精髓抽掉了,把艺术魅力阉割了。在百年文学中,从近代的谴责暴露小说到一些所谓的社会现实主义小说,基本都是对事件的描摹超过了对现实的艺术概括和升华。
所谓文学功能的政治化,是对极左时期的文艺为政治服务,大家都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但文学功能的政治化,并非一纸之言所能撤销。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一次次地把文学带到难以为继的地步。当然,这不等于要把忧国忧民的政治热情和政治品质也丢掉。问题是作为一种创作心态,是不是必须把政治、政治事件和政治历史加以文学升华,是不是一定必须遵循各种守则,并让它直接作用于创作或用于观察事物。对文学的政治干预是必要的,但要讲干预的程度和艺术,要讲法制。
这些思考很有见地,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和探讨。
1999年12月10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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