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在空中的有形物体不对引力提出反证,相反,它证实了引力的存在。引力的控制决不对离开枪膛的子弹放手,不管它多么高多么远,都会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落下来。
没有抵制力的事物就没有力。火药爆炸在枪膛里产生的化学反应力被枪的质量和阻力猛掷回来,从而发射子弹,或高或远,而不立刻打破它的控制力。烟雾升起来,因为空气落下去;云漂浮,因为某种更重的东西在它们下面。河水流动,因为它的岸不动。
自然的仁慈是普遍事实,像地心引力,它的邪恶、敌意和阻碍,只为证实这个规律。
地球上的水寻找它们的水平面,直到找到一个永远静卧的安息所,但是我们看见它们的意愿怎样落空,而水流永不止息。就好像小溪和江河绝不到达大海,它们永远都在旅行的路上;就像大海的洋流,像亚马逊河与密西西比河一直在寻找着出口,而从来不曾找到,它们的寻求永无止境。自然之为自然,因为它的工作永无止期;它的旅程永无终点;它的元素看起来在寻求固定和平静,却被无限地延期了;生命的出现和继续可能只在一个变化着的不稳定的世界里,其事物的不稳定性和易变性给我们带来全部的悲哀,也带来全部的快乐。假如风不吹,假如事物的平静不被永远打破——朝我们所有的烦恼和灾难打开窗户——到哪里去寻找我们生活的环境?
生命出现在不稳定的世界上,并且被限定在这个不稳定性上。不变意味着死亡。正是一系列有机体的努力,生命形态才得以显现;正是在一个不完善的世界里,我们为永远达不到的完善而奋斗。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享受生活和快乐的能力,总是大于生活和快乐的日产量。餍足使人懈怠。
自然之神对待我们是严厉的,甚至有些残忍,但不总如此,否则我们就会离家出走。在温和的季节里它显得亲切友好——在六月的牧场里,在谷物成熟的田野,在硕果累累的果园,在牛羊遍布的山冈,在亲切可爱的树荫里,在潺潺流淌的泉水里,在碧绿的田边和宁静的水边小径上,以及在它的各式工作里。在热带丛林里它是不友好的,在南北极区域的暴风雪中也是不友好的,但是,地球表面的五分之四可以说是感觉适宜的或中性的。人被武装起来面对它的不友好的方面,将它无比愤怒的行为变为有利。假如上帝把人的愤怒兑换成对他的赞美,人则将上帝的愤怒兑换成为他的服务,正如当他征服和控制自然的破坏力时,使闪电和安装了马具的尼亚加拉河[1]变得驯服。他还可以不受飓风束缚,不被火山炙烤,不因地震移走山脉,等等。他快速拔下传染病的毒牙,从而延长寿命。
自然之神作用于人,并通过人使世界更适宜人的居住。
作用与反作用是借此上升的阶梯。自然作用于人,而人反作用于自然。农民把劳动施于土地,土地将好处回馈给他,并使他能够进一步地劳动。以那样的方式增加人生的资本,通过作用与反作用,我们向上攀登。
“那么上帝与自然是冲突的吗?”丁尼生问道,他为自己的所见感到困惑不安。在有生命的世界里有冲突,即存在的斗争。在无生命的世界里,有碰撞、瓦解、颠覆。两种世界之间的表面冲突是为了努力调整有生命的部分——去控制和利用无生命的。无机地行走在自然规律的束缚下面,不去留意有机的。无数有生命的事物被向前流动的无生命的事物残忍地压垮和摧毁。生命存在于世间,是因为生命是可塑的、固执的、有适应能力的,而且永远能够从试图摧毁它的盲目力量下面逃脱——风、洪水、霜、热、重力、地震、化学反应,等等。每一个有生命的事物奔跑在无情的机械与化学力量的套式轨道上。但是这在我们人类的感觉里不是冲突,它是自然的惩罚。没有这些力量不时地如此怀有敌意,生命的事物便不能开始或继续。像忠实的园丁准备着苗床,它们为人类和所有其它生命形式的居所准备好地球。它们创造土壤,它们带来雨水,它们产生风,它们预先安排下生命的所有条件。但是生命自己是神秘的事物、了不起的神秘事物,超机械的,超化学的,它依靠这些力量,但不因它们而产生,它们是它的仆人。
世间各种生命形式的斗争是发展的条件,生长的事物因阻碍它们前进的力量而变得强大。
根据我们人类狭隘的观点,有一些创造阶段使它看起来像在有智慧的竞争力之间进行一场游戏,或者好像一只狗试着去破坏另一只狗的工作,或者至少是阻碍和打扰他工作——某种恶作剧的和有恶意的精灵在麦田间播种了毒麦,从而妨碍麦子生长,滋长害虫,产生畸形,散布病菌。自然在心底看见自己拥有多少产物和幸福的子孙,然而又是多么的失败!面对人类领域里的残疾、畸形和白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事物在完美的躯体、在它的成长和发展过程中都有一笔赌注。大地上一群美丽幸福的孩子会令真实的星星欢悦。母亲本身是美丽神圣的象征,然而看护孩子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在许多情况下妈妈和孩子陷入同一座坟墓。相伴而来的是不怀好意的精灵,它到处散布小儿麻痹病菌,使大量孩子夭折,还有大量孩子落下残疾而成为畸形的生命。自然是多么的失败!简直是灾难和十足的邪恶!
当一只昆虫刺破植物的叶子或茎秆,植物立刻为幼虫建立起摇篮或托儿所,那便是一种生命形式利用另一种生命形式;或者当一只寄生鸟,诸如欧洲布谷鸟,或者我们的美洲燕八哥,把卵产在另一种鸟的巢里,两种事如出一辙——生命仍然洋洋得意。但是,当一种传染性病菌——肺结核,或白喉,或猩红热——侵入人类的身体,最终导致它的毁灭,于是瓦解占了上风,整个精妙的苦心经营的有机体化为泡影。在此我们看见事物里失败的倾向或冲动,导致有机体——生命力的神秘和奇迹,如廷德尔所称,除非我们把破坏性和致命性的细菌看做一个有机体的胜利,按照科学的观点,它们的确是。于是我们得出结论,自然的游戏就是一只手战胜另一只手。依照我们的观点,正好比毁掉一座庙宇,将拆下的砖和石头掸净灰尘为蚂蚁所用。但是有谁会说自然不是同样像关心人一样关心蚂蚁呢?——当然,这对于人类是个糟糕的消息。
当一个人想到无数微小的生物体遍布和占据他自己的身体,想到它们的竞争和活动,它们的对抗和合作,它们的胜利和失败——细胞的协同运转组成器官,器官的协同运转组成身体,吞噬细胞管辖着血液,摧毁侵袭的细菌,肠内的细菌群落互相争斗以便占有土地、酵素和酶——当一个人想到这些甚至更多,他竟几乎没意识到所有这样的冲突、努力和行为都在他的内部——而他自己,他的身体和思想,如何成为这一切的结果——一个人隐约看到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斗争和努力,作为一个庞大事物体系的生命运动的一部分,或者,一个人对于保持我们自身功能完整性的我们所属的短暂人类历史的认知,并不如对我们的战争、奋斗和胜利的认知更多。
人能够亲手除掉蚂蚁,除非他在热带丛林里遭遇它们狼吞虎咽的款待,在那种情况下它们也许很快将他除掉。他可能经常用杀菌剂杀死伤害他的病菌,但是不能总是成功;自然的平衡常常站在它们一边。无论哪一方胜利,自然都是胜者,因为一切部分都归属于她的体系。投入的资金是她一个人的。人认为她的一部分是他的,因为他忘了他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无论是他的,还是她的。
我们该怎样顺从于显而易见的进化事实?也就是,贯穿整个生物学时代,在自然里有一种冲动为了人类的发展不断地工作,同样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自然对个体的人的照料并不比对其它任何个体的物种更多。它会淹死他、饿死他、冻死他、压垮他,迅速得就像对待任何其它生命形式一样。它把智慧和力量给予他,以避免这些不幸,事实上,它也将它们给予所有其它创造物,那么其数量总体上是平衡的吗?那是伟大的秘密工作的方法。每一个创造物都被暴露给它的仁慈的危险,但是在它的范围内利益和优势总是属于它的仁慈,而且后面的这些稳定地走在了前头。进化朝着马、朝着狗、朝着鸟的冲动,显然被小心地保护和提升,就像朝着人的冲动一样。人认为自己居于动物王国之首,一切创造物都是为了它的,尽管其它动物在力量、速度和忍耐力方面在它之上。而唯独它控制并驱使无机物的力量,并因此统治脚下的世界。
我阐明,仁慈的力量或者天意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必须要与无生命中的非仁慈作斗争,而且,有时是与有生命的事物里看起来不怀好意者斗争;微生物到处埋伏着等待有形的躯体并使之退回到它们最初来自的尘土——一只狗的工作是拿到食物或者被另一只狗破坏掉。在植物王国里是枯萎病、黄斑病和各类真菌病;在动物的身上是活动于外部和内部的有害细菌和寄生虫。难怪我们的祖先必须发明一个魔鬼,或者某一层次的善与恶的精灵相互争斗,以便解释神秘的生命!而善的精灵战胜了它们的敌人,自然之神站在我们一边,正如我指出的,我们事实上存在于此就是证明,而且生命于我们是有益的。
在事物的本质里,恶被认为是根深蒂固的,而且成为发展的激励。人类一切伟大的恶都是具有惩戒性的。总是有剩余物,很少正好和不多。狗的一生很少能获得一份干净优雅的工作,有不必要的辛苦,不必要的浪费,不必要的失败,不必要的迟滞。战争的好处——坚忍不拔,自我牺牲,英雄主义——我们无法将其与恶分开;贪婪与贪心的优点——勤勉,节俭,远见——我们同样不能将其与恶分开。聚敛财富的人不断前行,他们征服荒野,开垦沙漠,开发地球资源,拓展文明疆界,但是恶的东西跟随在他们的行列里,既多又大。然而我们如何只有好的一面而没有坏的一面呢?疾病也是一种战争考验,它剔除弱者和身体上的不适应者,从而使民族走向顽强与坚韧。
自然之神不研究经济学,它不与对手和竞争者做交易;破产不属于它的危险,它总能应对它的债务;世界上所有的利益和所有的黄金白银都是它的。对于我们审慎和节俭的想法来说,它的方法太多太复杂了。我们不能完全理解,而只能理解其中的一部分。在自然和生命里,好与坏之间没有范围的界限和定义的明确分野。在一个人乃至一个国家的生命里,属于不必要的痛苦和浪费的地带是遍及整个自然的模糊、冷漠的部分。从自然之神的观点看,它不构成问题,结果确定无疑;但是从我们的观点出发——作为飓风、地震、战争、饥饿、瘟疫受害者的我们——问题就重大了。溪流与河水流过土地,成为祝福的信使;它们带来的不利是次要的,而且很快被忘却。
整个生命世界相互联系相互依赖,而且完全地依附于非生物,以至于我们对它的必要性的分析和解释非常不完善。但是创造力的工作没有明确目标,确切地说,它为一切目标工作。好比地球表面上的任何一点无论何时都同样是顶点,整个自然的生命系统对于任何给定的目标都是平衡。我最近看了一本诗人的书,叫《通往四方的路》——不确定如自然本身。它所有的路就是通向任何地方的路。它们可以带你去你自己的花园,或者去北极,或者去恒星,或者可能结束在它们开始的地方。
自然是伟大的旅行者,但它从来没有离开家园;它一路上带着所有财产,但是它的路线没有方向,也没开始或结束。最惊人的矛盾就是你能够对它作出的最好的表达。它是一切对立的统一,一切失败的成功,一切恶的善。
当我们认为我们剔除了自然,不过是代之以另一种状态;当我们的气球不顾引力而上升,其实正是引力使它升上去;当我们清理自然生长的土壤并种下我们的谷物,自然仍然是我们的园丁;我们不过是放置它自己的种子在它的手里。当我们改进它,我们不过是说服它支持我们的努力;我们超越它,通过紧跟它给予我们的暗示;当我们识破它的诡计,正是用它自己的纸牌。当我们想象我们帮助自然,我们说我们用我们的药物来做这件事,正是它给了这药的功效。我们可以想象太阳在天空把光和热只给了行星,它确实做了,但是看吧,太阳的光和热有多么少的一部分被围绕它的细长的带子截取!光线在所有方向上平等地照射出去,穿过所有的空间。太阳,就提到的光和热而言,处在无限空旷的天体中心,它的光线的绝大部分投射在环绕它的世界上。这是典型的自然之慷慨。创造力的想法和渴望以同样大的规模被直接地供应给我和你。我们的太阳系的行星被完全照亮和温暖,好像太阳只为了它们而闪烁,而人完全是天空的受惠者,好像整个世界确实是为他特别创造的。另有一种说法:自然界的夜与黑暗是局部的和有限的;宇宙流溢着光;黑色的阴影本身是光的产物。尽管天文学家告诉我们恒星空间里遍布着无生命的世界和寂灭的恒星,假以时日,它们会很快被全部重新点燃。光和生命是自然界肯定的事实,黑暗和死亡是否定的事实。
当我们把人单独拿出来,作为创造的唯一目的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他,用他的片面标准评价整体,那么人——
“相信上帝是真正地爱
爱创造的终极法则——
尽管野性的造物,牙齿赤红,四肢
布满沟壑,尖叫着反对他的信条”
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一切显出混乱与矛盾。爱是“创造的终极法则”,但这种爱不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或者甚至鸟对雏鸟的爱,而是眼睛对光的爱,花朵对太阳的爱,植物对雨露的爱,人对人类的爱,狗对狗类的爱。吸引、联系、同化——如愿以偿是生命的法则。
生物体适应它自己的生存环境,为自然之神使然。光不适应眼睛,光创造眼睛;空气振动创造耳朵。上帝,或者永恒,是爱,因为他把人看成生命的本质,而所有其它生命形式都是对人的支持。他为了人的利益创造天空和大地,通过创造人所需要的部分以显示他的慷慨。但是当我们把目光投向宇宙,希望在伟大的自然法则和自然力的行动里看见某种事物对人类的忧虑和爱有所喜好,我们一定会感到震惊。无所有,无所是。宇宙根据人类的经济原则和慈善运行,偏心即失败。正是我们人类的软弱渴望这样。正是我们世俗的父亲令我们形成天父的观念。但是这个非常的想法和愿望是自然的一部分——春天来自永恒,而且令人感到可信。我们不能从自然或永恒中把自己分离出来,那比我们从星球上跳下来还要难。人反对的正是一种人的概念和人造的上帝。这为丁尼生的所见所感带来不协调。他在自然中寻找着人类的上帝。智慧、爱、仁慈、公正,是人类的属性。我们称它们为神圣的,好的,但是它们不存在于人的外部。人是自己唯一的上帝,且从自然中进化而来。因此,神圣的和神似的皆在自然里;是的,连同我们称为魔鬼的——爱与恨双生,好与坏结伴。
“我唤醒生命,我导致死亡;
灵魂工作只意味呼吸。”
瘟疫、饥荒和战争是偶然发生的,不像健康、成长或发展是有规律的秩序的一部分。它们是自然的意外事件。倾盆大雨落进小溪溢出两岸同样是一种意外,是异常的事件。假如大自然里的源流不能充分持久地灌注河道,或者假如自然对于一定的秩序和节制的倾向不够明显,生命就会从地球上消失。自然的生命资本投向数不清的事业,风险很多,但是假如收益不超过损失,假如落在肥沃土地上的种子没有落在贫瘠土地上的多,假如没有更多的小孩子幸免于死亡,我们会变得怎样呢?在我们人类的规划里,打算删减损失、浪费、迟滞和失败,由此指责上帝,在他不用同样的方式密切配合的时候。但是就我所能看见的而言,上帝在宇宙这巨大的生意场上的目标,是保持资金不受损失和生命的收益。至于暴风雨、瘟疫和地震对它的袭击,很快就会变得好起来,而后某些益处得以增加。生命得以前进。
在生物学时代的过程中物种大量丧失,而发展的推动力显然没有任何降低。新物种的出现正如老物种的消失一样。在这种条件下,自然的投资无疑只在规模和强大的力量方面是好的,但是它逐渐改变,开始重视脑的大小和神经系统的复杂性,正如人在物质文明方面经历了从简单到复杂,从手推车到汽车,从烽火信号到电报、电话的过程。上帝的失败和缺点,以及他的工作的进步,类似于人类的那些事情。的确,上帝不比人更高明。他显示出同样的方法,同样的好与坏的混合,同样的从简单到复杂的进程,同样的适者生存的道理。我们提升和放大我们卑微的人的品质而称之为上帝;我们放大和强化我们的坏的特性而称之为魔鬼。一个人与其它事物一样真实。对于人的想象来说二者都是真实的,但是自然知道它们不是,除非它在人的身上以及通过人了解它们。
仲夏的一天,没有风,天气晴朗温暖,鲜花艳丽,谷物和草已长高,河水闪闪发光,小鸟不停鸣唱,我们看见并感受到上帝的仁慈。一切多么美好,活着多么快乐。而假如这一天结束在大风和暴雨里,到处是折断的树木,掀掉屋顶的房子,毁坏了的农作物,我们看见的将是上帝的反面,我们所谓的不怀好意的一面。美好的日子有时会这样结束,但是它们是例外。存留着的事物幸免于难并很快忘却它们。它们的伤痕也许长时间保留下来,但最终还是消失了。全部的自然在生命的一面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尽管如此,当我们谈论上帝的父亲身份,是他充满深情的关爱,我们运用的是比喻。在自然大批量的慷慨与作为人类之父的上帝的关爱之间甚至没有那种类似的影子。上帝在宇宙间行走,一只手捏碎世界,另一只手创造世界,没有特别的爱或仁慈或指引的行为,但是一种神的眷顾有如雨水、阳光和季节。
当我们说到自然界里艰难的事情——我们责备它的残忍,野性,冷漠——我们以做子女的特有的浅薄对待它。它是我们大家的母亲;既不是一个纵容的母亲,也不是一个残忍的继母。在许多方面它慷慨地把礼物赐予我们,只是让它自己更加显而易见地贫困。它从何处得到赐予人的思维能力这个礼物,连同公正、仁慈的感觉,道德意识,美学观念,认知它的奥秘和控制它的力量的能力,是令人困惑的问题。我们可以说,人自己获得这一切;但是谁或什么使它有能力获得它们,什么使它成为人,而用相同的元素创造出它的狗或马?
自然不思考。它没有道德意识;它不节约它的资源;它不讲效率,它是浪费的和拖拉的,它是盲目的;它的方式是在黑暗中搏斗的人的方式,时而成功时而失败。它打自己的靶子,不是因为它瞄准了它,而是因为它射向所有方向。天空中到处充满了它的子弹。它要把它的香蒲的旗帜插进远方的沼泽,或者它的紫色的珍珠菜,它相信它的种子随风而行,每一只鸟的纤足都拜访过它的湿地,无论它们走在哪条路上,最后它的湿地得以种植。来自它的树木和庄稼的花粉,在云中漂浮,以便那微小的颗粒可以找到附近田野或林中无处不在等待它的雌蕊。它相信它的坚果随着每一只流浪的松鸡或乌鸦或松鼠一路而去,希望它们中的一些被遗失或贮藏,从而得以种植。它以最迂回的、缓慢的、无效率的方式修剪它的树木,使森林疏朗,或者在平原上重新造林。没有计划,没有制度,也不节省精力和原材料;然而它“达到目的”,因为就时间或资源而言它是不受限制的。它有无限资金和无限机遇做生意;它没有竞争对手;它的所有股东共有一个思想,条条道路通向它的市场。风、河流、雨、雪、火、洪水、龙卷风、地震,都是它的侍从。对于交易它不求最好的结果,无论谁获胜利润都是它的。
但是我们看到它如何赋予人才能改进它缓慢迂回的方法!它教人使用计谋,哄骗它,智取它,窃取它的秘密,以最快的速度使它驯服,迫使它提供更多机会;改变它的河道,平整它的山冈,毁掉它的湿地,使它的沙漠盛开玫瑰;人们称量它的原子从而考察和估量它的地球的分量;在岩石上阅读它的历史,在天空中寻找它的道路。在宇宙里发现隐藏得最彻底的事物,学会如何利用它实现自己的目的;无线电信技术使它转入信息通道;它携带信息,在大海之上,在高山之上,越过广大的陆地传播。
在人的自然里,它使人类从非人类的状态下得到进化;它使公正和仁慈脱离掠夺和残忍;它使公民从家庭中解放出来,使国家在部落基础建立。它从野蛮的史前人类发展或不列颠人和法国人。然而它没有摆脱破坏者德国人,但是它很快摆脱掉了海外的日耳曼血统的德国人,荡涤的过程急速进行。
人看见自然的盲目之所在,直接占据它的所到之处。在人的身上增加它的推动理由,盲目力量的道德心,对放纵的克制和必要的选择能力。它通过人做了多少事情,只有人知道。人们多么的依赖它,只有人知道;人怎样完全成为它的一部分,只有人知道。在它的世界里人可谓是反叛者,正如一位英国科学家的行为,但是人是它的反叛者;它鼓动人起义,并把武器放在人的手里。人的动机就是它的动机,人的胜利就是它的胜利。
只有通过赋予自然以人性这种方法,站在远处客观地看待它,我们才能将它的方式和精神与我们自己的相对照。它显然已经成为我们的母亲。完全不管它有多少缺点、迟滞和迂回的方法,我们活在世上,并希望长久地活下去。
【注释】
[1]尼亚加拉河:美国与加拿大交界处的一条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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