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卉的麻辣火锅店是城里最大的一家。这里每天都是人涌如潮、热气腾腾。虽然城里人嘴刁,却都夸这里的麻辣火锅麻得上劲、辣得味足、香得可人、余味无穷。当然,这里的生意之所以火爆,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价格相当低廉,低廉得你简直不能相信:同样的一个麻辣火锅,别的店里至少要卖二十元一个,杨卉的店里却只卖六元一个。别的店已被无情的市场竞争挤压得血本无归,杨卉的店却仍在大把大把地赚钱。
有些麻辣火锅店的老板不信城里也有天方夜谭式的故事,便悄悄乔装成顾客挤进杨卉的店里吃麻辣火锅。一吃,还真被它的味道和价格所折服,回来,便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地关了自己的店。也有幻想与杨卉抗争甚至挤垮杨卉的老板,暗暗派人去杨卉的店里买回鸡、鸭、鱼等麻辣火锅,认真研究其制作工艺,可就是未取得丝毫进展。雇人干那克格勃的间谍行当,试图窃取杨卉的所有机密吧,杨卉的店又俨然国家安全部,各种防范措施密不透风,压根儿就无缝可钻。于是只好悻悻作罢。
这样一来,起初城里繁星般闪烁的麻辣火锅店,没过多久,其中的绝大多数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剩下几家大的“寡头”。这几家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是因为这里爱吃麻辣火锅的人太多,要挤进杨卉的店里开顿洋荤实在不易,杨卉的店也承载不了那么多的顾客。再者,经过市场竞争的优胜劣汰,剩下的几家味道也很好,只是价格略比杨卉那儿高些。说白了,幸亏老天恩赐!但这几家麻辣火锅店的生意是远远不能与杨卉的店相比的。
随着麻辣火锅的生意不断看涨,杨卉全家的情绪也随之高扬。这天又是杨卉的妈过生日,儿女们自然带上礼金礼品,齐刷刷地回家庆贺。吃晚饭时,一家人团团圆圆,餐厅里喜气洋洋。
正准备敬酒祝母亲生日快乐,忽然,杨卉的视线被餐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鸡、鸭、鱼等麻辣火锅所吸引。她一怔,端酒杯的手陡地在空中停住了。
杨卉惊问麻辣火锅从哪儿买的。母亲告诉她是从马晖那儿。还说父亲六十多岁了,体力不支,要做一桌丰盛的晚餐,身体肯定吃不消。买火锅时,父亲还特意品尝过,买回后,她也用心尝了,味很美,价格也不贵嘛。这时,杨卉的脸色就变了,很苍白。她用手捂住胸口,问干吗不上她的店里去买,既照顾了自家生意,价格又便宜些。母亲并未觉察到杨卉的心情变化,依然得意扬扬地说:是她叮嘱父亲这样做的。又提醒杨卉说:你那儿的麻辣火锅都是用死鱼、死鹅、瘟鸡、瘟猪等制作的,你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等家人班子组成的后勤小组,每天去乡下忙不迭地走村串户,捡些死了后被人扔弃在路旁或廉价收购些发瘟的家禽,让你制作麻辣火锅。而你那里生意所以火爆,重在原材料没有或几乎没有成本,所以,你可以把价格压得特低,别人怎么也竞争不过你呀!你咬过我的耳朵,叫我千万不可泄露天机的,难道你忘了吗?“怎么会忘?”杨卉叹息道,“只是……”“只是什么呀?”母亲追问。“只是,马晖的麻辣火锅也全是从我那儿批发来的!”“……干吗这样呢?”母亲不解地问。“赚钱!”杨卉斩钉截铁地回答,“赚那些没法挤进我的店里吃麻辣火锅的顾客的钱!当然,马晖也赚,只是,他赚的是小钱,我赚的才是大钱呀!”“那么,城里其他几家麻辣火锅店又怎样?”母亲进一步追问。“和马晖一样,都是我店的中转站!”杨卉再也不能掩盖事实,她说。
全家人便都惊呆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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