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源的祭清明

俞松发

小时候一到清明时节，就会兴高采烈地跟着长辈们去坟头祭祖。祭祖俗叫祭清明，现在则称扫墓。

清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祭祖是对先人的缅怀和哀思。饮水思源，慎终追远。尊宗敬祖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祭祖是家家户户的一件大事，就是远在千里也要回乡致祭的。我回忆俞源过去祭祖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俞源是武义县唯一的一个俞姓聚居的大村，文化底蕴比较浓厚，且有一定的集体经济基础，祭祀活动既热烈又隆重。以前祭祖有祠堂祭、房头祭和家庭祭三种形式。祠堂祭的是本族高祖太公，房头祭的是分房太公，家庭祭的不外是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三代先人。祠堂祭和房头祭都是集体致祭，资金都由祀田开支。

祠堂祭都在清明日进行，要杀猪宰羊，要备办山珍海味，要设立祭奠案桌，要举行祭奠仪式。祭奠仪式庄严肃穆，有主祭、陪祭、司唱、引佐、朗诵祝文等人员。要奏乐鸣炮。族长为主祭，房长为陪祭，理事绅衿则分别司唱、引佐、读祝文，整个仪式都按规定的格式进行。祭奠仪式时众孙集聚二堂，礼毕要进行一次聚餐。规例还要分发胙肉。凡60岁以上男丁和绅衿都分得半斤胙肉，绅衿还特别优待，加分半斤羊肉。所谓绅衿是指高小毕业以上学历人员，包括高中生、大学生在内。规例对绅衿优待，目的是鼓励子孙读书上进，事业有成。规例对老人优待，是敬重老人，鼓励老人健康长寿。还有一个寿星背肉的规例，百岁寿星若还能负重一块猪肉（约七八十斤），从里祠背出外祠门口（约50米），则肉全奖给寿星。但这个规例徒有虚名，不过是个梦想，历史上从也没有过一例。这个规例如果是在现在的社会，那就可能成为现实。

俞源祠堂过去祭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排场和阔气？原因是祠堂有浓厚的经济基础。据记载，过去俞祠共有祠产田496亩，收租谷达1935担之多，几乎80%都用于祭祀活动的开支。不但清明祭，还有二月十五、八月中秋和冬至都要致祭，即一年四祭。据记载这四祭是从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开始的，一直延续到1949年建国为止，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房头祭，祭的太公比较多，房头太公也有多少不等的祭祀田，由房头子孙轮值收租管理和办祭。以前葬坟都要选风水，有的风水地买在外村，十里、二十里，甚至五十里外，每处都要去祭扫。房头对祭扫者都要分发一点祭钱，以资鼓励。祭毕回家也有一次聚餐。大凡太公坟都植树造林，有的是几百年的参天大树，谓是风水林。熟悉太公历史的长辈会向大家讲故事，葬的是什么太公，什么风水等，尤其讲风水讲得活灵活现，有声有色，什么长蛇形、燕窝形、伏虎形、狮子形、猪头形、荷花型、象鼻形、蜘蛛形、美女献花形等等。听者莫不喜笑颜开。到外地祭扫，也是孩子们一次踏青的好机会。孩子们见到一路人来人往，柳绿桃红、鸟语花香的大好春光，都欣喜若狂，连路途的疲劳也忘却了。

建国后实行土地改革，祭祀田被征收，祠堂祭和房头祭都没有了，只有家庭祭仍一直在延续。家庭祭也要办备一些祭品，大致为一盘猪条肉、一盘豆腐片、一盘清明馃、一叶芥菜、一株大蒜、三盅洒、三碗饭，以及利市香烛坟龙等。祭时要先清理一下坟头的杂草，再摆上祭品，铲片泥向坟背加土，插上坟龙。然后点香祭拜，烧纸放火炮就告结束。

以前过一个清明节，要花上七八天的时间，既耽误工夫又浪费资金。有时不小心烧纸放烟花爆竹还会引起森林火灾。现在有的祭品已改用苹果、香蕉一类水果，也不上香点烛烧纸放火炮，只是默哀、鞠几个躬以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