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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棒喝

时间:2023-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满负荷8小时上班不说,下班了还要学习,一搞就是一两小时。大小运动此起彼伏,单位里的“学习”也就连接不断,一周四五次很常见。妈妈常常挑灯苦战,为写学习心得煞费苦心,材料中不能说自己没问题,也不能拿大问题往头上套。这“学习”十有九次会拖延结束,小领导常以此显示对革命的热爱。这样,两地分居、交通不便、工资下降,职工都畏“下放”两字如虎狼,家人更如此了。

在《白帆布球鞋》最后,我这样写道:一个小男孩,帮不到妈妈,也撑不起家,就不给她添乱吧。我拿上鞋,一步一挪地去那家“老三进”了。一路上流着泪,为我的白球鞋,为我的球鞋梦,为妈妈的责骂……

“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苦难!”这话烙在心里了,鞭策我至今。

一位好友看完后说:“你还去退掉了鞋子,确实够难为情的了。换我铁定是不肯的,然后会和老妈冷战的。”

我回答:“一个在双亲健全家庭成长起来的人,难以体会没有父亲的男孩的心路。”

我想,我还会好好写一写我的母亲。我与她相依为命,在我童年,她是我的唯一靠山,也是我的唯一偶像!别的小孩的童年,应是阳光居多吧。且翻开我幼时比较沉重的记忆一页。

我3岁时,父母因政治上的原因被迫离婚了。小时候没有父亲的一丝印象,到快30岁时才见到他。家里人并不多,外公,外婆,妈妈和我。舅舅下放在农村,阿姨在外地。阿姨能自给,舅舅要贴补,其余仨都靠妈妈生活。她是顶梁柱,塌下来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妈妈在邮电局工作,按说20世纪五六十年代每月有50多元工资很可以了,但架不住用钱人多开销大,常常捉襟见肘。

压力不完全在于金钱。邮电局当时属于机要单位,人员管理很是严格。满负荷8小时上班不说,下班了还要学习,一搞就是一两小时。大小运动此起彼伏,单位里的“学习”也就连接不断,一周四五次很常见。

那时的“学习”可不像八九十年代那样轻松,不但人人要发言,还要交书面材料。这书面材料还不能空洞无物,要联系实际谈思想查工作改问题。

对一般职工来说,学习就学习吧,你讲我听,你说我做就是了。但家里成分不好或政治上有点小问题的人就很难受,领导会时不时地将你拎出来敲打一番。这叫联系实际!而我妈正好属于这一类。

妈妈常常挑灯苦战,为写学习心得煞费苦心,材料中不能说自己没问题,也不能拿大问题往头上套。“为求一字妥,捻断数茎须”,对她来说,不知掉了多少青丝了。

这“学习”十有九次会拖延结束,小领导常以此显示对革命的热爱。却不知这暮云四合、华灯初上之际,却往往是我家里最紧张的时刻。外公或外婆会时不时到路口张望,看妈妈下班回来了没有。如准时来了,这顿饭就轻松了,回来得越迟越担心,生怕出什么事。

有时候久等不来,外婆就会领着我,到她单位外边远远地看着。看她脱了袖套笼出单位门来了,我们就比她走得更快回到家里,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让妈妈知道我们在门口等她,她是要发火的,她不愿家里为她担心。

无论哪个女人,其实都想有一个随时可倚靠的肩头。我妈妈她不但没有,还常常装出在单位很开心的样子撑着。也有掩饰不了的时候,有好几次,妈妈吃了一半就放下饭碗进了自己的房间。我们也不好问,默默地吃完,快快地收拾。

有时,她也会在饭桌旁说一些单位的人和事,但让人高兴的不多。我们最怕听到的是,谁谁谁又下放了。

当时,邮电局常会将一些不听话或不顺眼的,当然也有业务差的人,下放到乡村邮政所去。这样,两地分居、交通不便、工资下降,职工都畏“下放”两字如虎狼,家人更如此了。

单亲家庭中的小孩心灵特别敏感吧,只知道我早早就会看妈妈的脸色了。保护不了她,就做些让她顺心的事吧,也因此最看不得妈妈的眼泪。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苦难!”的一句棒喝,足以让我乖乖地去退鞋了!根本没有“冷战”的一丝念头。

就这样,以妈妈一人单薄的肩膀挑起了一家生活的重担,维持这个小家摇摇晃晃地走过了“三年自然灾害”,走过了史无前例的“文革”……

(原载2012年6月2日人民网记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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