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王 飞
我有一个朋友,偶尔打打麻将,有意思的是,若非足够亲近的人,他从来不会向对方提起自己打麻将这回事,担心这个业余的消遣会影响自己进步青年的形象。有一次,在茶楼偶遇同事,那一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自惭形秽”。前段时间和他聊天,朋友很惊诧地讲起自己的一个发现:“过年的时候刷‘朋友圈’,发现好几位同行业的牛人都在晒自己在麻将桌上的照片。有一个四川妹子,留在北京过年,因为凑不到人打‘川麻’,简直痛不欲生。”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麻将是“国技”,很多名人也喜欢打麻将。比如,梁启超就热爱麻将,据说他有不少文章是在麻将桌上打的腹稿。报馆派人来取文章,他口述而成,一点儿也不耽误出牌。打牌如此投入,人家照样写出了《少年中国说》,“少年强则国强”。近的有汪峰,据说是在麻将桌上征服了章子怡,抱得美人归,还挺励志。
只要不是赌博,偶尔打打麻将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朋友的困惑显然不在打麻将本身,而是,为什么我们会因为这些正常的娱乐而感到羞耻?
从小到大,我们被明确告知:早恋是可耻的,看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是可耻的,睡懒觉是可耻的,打电子游戏是极端可耻的……小时候,每次路过游戏厅,好奇着里头的热闹,总是趁着别人进出掀起门帘的时候匆匆瞅一眼。第一次和小伙伴进游戏厅时,内心极度挣扎,仿佛那个门槛就是做人的底线,不可逾越——人生的方向早已指明,为了尽早达成目标,我们必须心无旁骛,分秒必争。这种学生时代被灌输的思想给不少人留下了后遗症——独立之后,想要把失去的那些快乐补回来,于是过度沉迷;或者像我的朋友这般,总是觉得不够尽兴,甚至生出莫名的羞耻感——打麻将原本是休息日的消遣,他却内心不安,“朋友圈”里,大家看上去都活得生气勃勃,而他没有读书、没有运动、没有工作,没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成为更好的自己。
归根结底,是因为在我们的欲望被压制了那么多年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学会正视它、尊重它。
比如金钱。作为“80后”,我个人觉得,与“85后”乃至“90后”相比,一个很大的不同在于对待金钱乃至物质生活的态度。这种不同,一方面源于观念——我们这一代人,虽然出生在改革开放以后,打小衣食无忧,但在消费观念上却与经历过动荡年代的上一辈人如出一辙,那种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依然根植于我们的内心深处,“深挖洞,广积粮”,消费总是很节制,要做长远打算;另一方面,因为从小被教育“金钱是丑恶的”“过于物质化的生活会让人堕落”,对于那些奢华的、价值不菲的东西,我们总是自觉保持距离,觉得自己无法驾驭,与之处于不同的世界。
所以,在见到身边“85后”“90后”的朋友大笔消费甚至超前消费时,我们往往觉得不能理解,甚至忍不住要为他们今后的生活担忧。但是对于未来,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焦虑。他们相信经济向好,不会有波折、拐点,而未来的收入增长可以预期。他们愿意体验新奇、昂贵的产品和更高质量的生活,也觉得自己值得拥有这些。
其实,我有些羡慕这样的心态和生活态度。而如我一般的很多人,同样希望拥有,却又羞于表达、争取,内心纠结,常有羞耻感作祟。
在欲望被压抑多年之后,懂得尊重自己的欲望,这是与自己达成和解的第一步。这个过程并不一定像想象的那般轻松,可能会有诸多的不适应,但我们必须试着迈出这一步。
承认、正视、接受自己内心的欲望,并与之和平相处,会让你在未来活得更加轻快、舒展一些,至少不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自惭形秽和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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