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发光的总是那些开心的人

文_草　威

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在工作之余着手拍摄一部纪录片，我想记录的是我身边那些最开心的人。他们真是最杰出的人，一样活在这个不怎么样的世界，清醒和快乐兼而有之，这让我很感兴趣。我想知道，他们的大脑里多了些什么，竟然会比我这样的人开心那么多。

我委托摄影机去探究答案。观察得出的一个结论是，这些人都活得非常明确，他们不会被“你为什么而活”这样的问题难倒，反而会在清晨因一个愿望醒来。有人每分每秒渴望求知；有人居无定所，半生在路上不断寻求自我超越；有人致力于改变一个传统行业的环境……相比那些愿望，一生实在太短暂了，所以对于寂寞和恐慌，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理会，不战而胜。那种投入生活的自信、坦然和迫不及待，就是开心了吧？

我想起另一件事。过年的时候，高中同学一起去看望从前的班主任。许久未见，她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大家相互问候之后，没一会儿，班主任就开始担心起她的学生们：“你们都买房了吗？”按照她的讲述，近些年她已购置了多套房产，远近无忧。大家都觉得悠游自在的老年生活就在她眼前，可她还是心中不安，害怕钱放着会变薄，只好不停地买房卖房给未来上一份保险，她认为在当下只能这样。这让我很意外，在生活众多的可能性中，这位我敬佩的老师，选择了最没有信心的一种。

老师对学生进行这样的生活教育，似乎房子不是用来住的，而是用来圈养人生的。我们被它困住了，它在大小聚会中无数次被人谈论，好像是大家唯一的指望和信仰。作为长期租房的人，我自觉没什么发言的机会，仅听别人聊，我就觉得枯燥难耐。我看到那么多人把买一个“鸽子窝”当作自己最好的故事，于是我，一个地地道道的无产者，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优越感——我有点儿同情他们。

现代传媒业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态度，使得和平年代的人们反倒提心吊胆，每天听到的消息都骇人听闻，好像地球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能威胁到我们的生活。今天政策调整，明天股市崩盘，万事不确定，万事都求稳，除了体重。“不能犯错”成了平日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门学问，这学问讲的是，不要让那些潜伏着的危机冒头，摆平它们，再追求你想要的。于是，我们活得了无生趣；于是，我们都渴望从变动的世界中寻找一点不变的慰藉；于是，人和人就有了区别。

我们多数人大半辈子的命题是寻求安全感，不断尝试各种方法让未来稳妥一点，所以只能贴合社会的脉搏。在一个剧变的过程中，我们可能生活在一个时代的排泄物里，实际上生活没什么变化。可总有那么一些人，省却了这些烦琐的前奏，直奔愿望而去，他们穿着旧衣服，拿着一本书陷入沉思，觉得自己在逼近真理，觉得自己比煤老板牛得多。

你知道区别在哪儿吗？你不屑一顾的他们真当事儿，而你觉得天大的事儿，在他们看来又没啥。价值排序不同。你虽然反感这个社会，但心里听命于它，而那些人，他们的喜乐常常不同于这个社会，他们把开心的机会攥在手里。

负面信息大量传播的时代，混沌的欲望丛林中，一个清醒而开心的人与众不同，像块宝石，在暗淡的人群中发出光芒。我盼着能在最黑暗的地方与这些“发光体”碰面，这样一来他们的故事也许能反射到更远的地方。

如果你认识这样的人，欢迎向我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