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马 德
家里曾养过一条狗,给它喂食,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甚至都懒得向你摇尾献媚。后来,又来了一条小狗,它便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吃着自己碗里的,盯着小狗饭盆里的,有时候还要把小狗狠狠咬开,胡乱抢上几口。
按说给它的食物足够它吃,但放在另一个盆里的食物,还是让它躁动得不行。
不是每个生命在欲望面前都能安之若素。这不仅要看定力,还得看其所拥有的智慧。
朋友是个画家,多年潜心作画。他的画作很值钱,但他卖得随意。十万八万的画,人家拦腰打折,他也卖。有人说他:“你跟钱有仇啊?”他回道:“跟钱没仇,但钱能生出仇人来,这个东西多了没什么好。”
有人建议他在城里买座大房子,在大房子里装修出一个足够气派的画室,可以喝茶会客,然后再修建一个景观阳台。问他的意见,他说:“你还想让我画画不!”对方讨了个没趣,走了。他一直在小城的画室里画啊画,没事就背着画板、骑着单车到山里转悠去了。
汪曾祺先生曾经写过一位老人,他的家正对着当时北京101路公交车的站牌。老人的生活很简单,早起扫地,先扫他那间小屋,再扫门前的人行道。一天三顿饭,早点是干馒头就咸菜,喝白开水,中午、晚上吃面。一年365天,天天如此。
儿子过得不错,但他不跟儿子住。每天吃完面,喝一碗面汤,刷刷碗,然后就坐在门前的马扎上,抱着膝盖看街景。老人一辈子经历了很多大事,解放战争,各种运动,三年自然灾害,但每一件事好像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每天吃罢炸酱面,便往马扎上一坐,抱膝看大街。
汪先生评价说:“他活得平静,无欲无求,天然恬淡,简直就是活庄子。”我想,只有那些活得简单而欲望少的人,才会抵达如此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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