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川吃牛肉拉面

在银川吃牛肉拉面

君子谋道，小人谋食，这话有点胡说的味道，无论君子、圣贤是人都得吃饭，民以食为天，天者，天道也，有什么能大过天？道者，路之首也；佛者，人之弗也；儒者，人之需也！首者头也，弗者不能或不愿做也，需者社会离不开也。离开人身、人生、人性的思索与写作，还有什么学问和道理可言？学问者世事洞明而已，不是什么三加二减五或爱克斯加外，人人都知道江湖二字，江湖是什么？打？杀？那是土匪！江湖就是关系网中人情练达、处事圆通，说身不由己，不是说刀架在脖子上，而是说为关系所困，难以突破人情网脱身而去的意思。

牛肉拉面不是下里巴人的饭食，常见一些小鸟依人的美眉们，当然还有西装革履的男士们，稀里呼噜吃得有声有色。奇观是，玲珑小巧的美眉们双手捧着比头大的海碗竟成司空见惯，这种反差会使惯于小碟小碗的失去雄性大气的江南男士们吓破胆的。而西装革履的男士，一看就是常吃豪宴大席的主儿，席面上的生猛海鲜多是不屑一顾，但一吃拉面却是另一种情形——面吃完了，还用筷子在碗里捞啊捞的，捞什么呢？几粒蝇头肉丁。一位邻居，很能干。能干的男人都会做饭，而且是会做好吃的饭，我不会做饭，所以是百无一用，还所以就爱听别人说厨艺。这位邻居曾去深圳帮朋友开拉面馆。他说，一袋面能拉500多碗，当然是宁夏人家里那种蓝边小碗，5块钱一碗哪！吃客盈门，尽皆赞曰：好吃！筋道有味！其实食客们哪儿知道，面粉是从宁夏用汽车拉过去的。邻居说，深圳人吃的那个香呀！我问，南方人爱吃面条？哪儿呀！那儿一多半人都是闯世界的北方人。

20世纪80年代，中央电视台《为您服务》的一档节目，介绍怎样做凉面，厨师当然是京师名厨，节目看完得一字：笨！煮出的面条用筷子挑着对电扇吹，我遂推想，西太后吃的凉面一准儿是太监们用嘴吹的。那哪儿还叫吃凉面，纯是吃人家的唾沫星子！

银川人吃的凉面，周边农村人叫做油拌面。陕西关中叫油泼面。其做法是锅开水滚，宽水下面，面条在滚水中莲花转，筷子挑划两下预防粘连，大火滚开，立即捞出沥尽水入小盆，趁水势未被热面收干，迅即倒入适量的熟油挑拌，然后摊于案板上晾开，凉了就是凉面。面条仍然保持弹性而不粘连，亦不膨胀松软，吃时挑于碗中，再调入油炸辣子、油泼蒜泥、油炝酱醋，等等，以及黄瓜丝或干炒的肉臊子！哎哟喂，那个香呀！

曾差旅北京，在西直门外动物园一带的一家饭馆里吃过北京人的凉面，面条干滋劳垮没有一点儿油柔性，俩铝盆，分盛酱油和醋，随客人自己调用。怎么着调拌都不好吃，最后吃的我有了恶心感，遂放碗出门扬长而去。什么京华烟云，一派海吹，那些饭食小吃，比起宁夏来，差远去了。年轻时曾当兵六年，吃饭胃口极泼实，不讲究，北京的凉面能把我吃恶心了，可想那面的粗劣了。京华之地，不过一片虚幻而已。

在宁夏生活，我哪儿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