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我在二楼教师阅览室看书，无意中翻阅了《语文教学通讯》，在“开卷”栏目上看到一篇文章——《生命本来没有名字》，署名黄荣华。读来感觉真诚、质朴、富诗意、有哲理，一如其为人。这使我对黄老师——这位长期坚持从“生命体验”与“人的发现”角度，引导学生阅读与写作，以期解放、激发、唤醒学生的生命力，促进学生的精神成长，并逐步形成“生命体验”和“文化贯通”相融相生的教学特色的实践者——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对他所达到的语文教育境界更加佩服。
工作之初，黄老师偏爱语法教学，之后转入“知识点教学”。随着“语文性质观”讨论的深入，特别是在阅读了于漪老师关于语文性质阐释的系列文章和黄玉峰的教育事例后，黄老师根据学生语文成长的内在需求，确定了语文课堂的落脚点——以语言文字为切入口，读懂文字背后的“生命意识”与“文化意义”，促进学生文化生命的发展。黄老师一次次勇敢而坚决地自我否定，不断调整和发展着自己对语文教育的理解和实践，这背后是他对语文教学一以贯之的专情。他致力于探索语文的内核、语文的本质，为学生生命成长提供最需要的养料。为此，黄老师坚持在课堂开展“生命体验”和“文化贯通”教学的探索，引导学生在生命意识的体验和文化意义的融会中走进语文的腹地。他认为，语文理应拥有浓浓的人情与人性。
据我所知，新生入学，黄老师总要给他们布置“9月×日这天”的作文题。“这天”非9月1日，非9月10日，也非中秋节，无标识性。学生拿着此题会感受到很强的冲击力，因为习惯性的思路与想法在这个题目面前失效了。这种命题需要学生从一个平常的日子中发现自己生命的印记，思考生命的意义。这其实也是提醒学生，进入高中后，许多东西需要他们重新审视。黄老师就是用这样的题目，开启他的学生的高中生活新篇章。
循着此思路，黄老师关注着学生的发展，常把学生成长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关键点拎出来，设计成作文题。如此，这三年就构成了促进学生生命发展的独特的写作系列化过程。黄老师非常重视作文教学的这种“过程”，密切关注学生三年写作过程参与的热度、深度和完整度，以及由此表现出来的情感与思想高度。
黄老师发现，学生阅读时体会不到文章之美，写作时写不出性灵之作，主因之一就是其感受不到汉语背后深厚的文化。2001年，他发表《全球化时代汉语诗性特征的价值想象》一文，指出“反省一百年的汉语教学，重新确立既符合本民族发展需要又有利于世界共享的汉语教学的文化体系，应当是目前语文教学改革的重要的议题之一”。
要有文化贯通，先要有文化积累。为强化学生的文化积累，从2000年始，黄老师将《论语》与《古文观止》融入课堂教学中。他认为，中国人的文化生命形式主要是《论语》的文化生命形式，而《古文观止》的文化生命形式也基本上是《论语》的文化生命形式。光有中国文化积累还不够，黄老师认为，高中生对外国尤其是西方文化也要有所积累。东西交融，东西参照，东西互释，这是黄老师期待学生具有的“文化贯通”能力。他以《苏菲的世界》为切入口，以“人的发现”为线索，推荐学生阅读西方文学、文化读本。为此，他还积极推进“著名中学师生推荐书系”外国文化读本部分的编辑出版。
体验生命之“情”，融会文化之“思”。黄老师认为，“教育就是对生命进行文化约束的同时，唤醒、解放其生命力，故对生命具有约束与解放的双重意义，语文教育本质正在于此”。黄老师不愿意迎合、讨好学生的“需要”，他践行的是鲁迅先生“不能用秕谷饲养青年”的原则，坚持不把对学生生命发展无意义的东西带入课堂。他说：“老师和学生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但在你所任学科的学识上是不平等的。”他以文化约束为基础，唤醒、解放学生的文化生命力和表现力。
这里我想强调的是，黄老师对语文教育的深情与深思，是“朴素实在地播洒在教学的全过程”中的。但是，并非全部的学生都能在当时明白黄老师的良苦用心，也有同行对其做法持怀疑态度。但他只要认准了，就一如既往地坚持着。鉴于此，他领衔并主创实践多年的“阅读‘中国人’，书写‘中国人’——彰显语文教育人文性的实践研究”教学成果，获2014年上海市级教学成果特等奖、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此，我又想，黄老师把杜甫的诗讲得那样具有生命力和文化性，对杜甫的诗歌创作可谓有着全面的了解与独到的认识。更重要的是，黄老师在生命体验与文化贯通中，真正触摸到了这个孤独而伟大的灵魂。
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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