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打蛇记
在疗养院当院长的时候,我常常不像一个女人。
据说女人的可爱,在于她会喊,看见蟑螂要喊,看见壁虎也要喊。没啥东西可怕的女人,已经不像女人了。
其实我不是不害怕,只是喊了也没人听,白喊。问题不能解决,更有失院长尊严。我宁可不像女人,也不能失职。
话说有一天,护士长走入办公室,表情僵的,眼睛圆的,嘴巴张着的,很像中风的样子。惊而问,她说:“斯虐!”
“有蛇?”我站了起来!
“1号床下。很大的一条,蜷着的。”
我深吸一口气。寻思:叫捕蛇专家还是警察?
路途远,需要时间,来不及了;更怕他们来的时候惊动其他病人。又万一来迟,给它溜了,今晚全院人心惶惶,都不用睡觉。
稍一思索,决定自己动手。取来硫黄、棍子,示意员工们勿动,与护士长两人一手硫黄一手棍子,先将硫黄封了孽障去路,再往前轻轻撒,硫黄渐撒渐近,大蛇蜷缩,痛苦地挣扎着。举手一棍将下,想起蛇女白素贞,心有不忍。大蛇头一抬,张开血口。护士长没读过白蛇传,不知白素贞何等样,手起棍落,神勇异常。白素贞完了!
员工们说:“若不将蛇烧了,它的亲属会来。”当晚,就地举行烤蛇会。事后报说,蛇有十尺长。
一日午间,男护士马林躺在房里休息,突然看见一条绿带子由屋顶垂下,他没有绿裤带呀。再看,绿带子一端竟有流光闪闪。呀!是蛇!是蛇!马林飞弹起来急奔而出,脸青唇白。白蛇去青蛇来,黑皮马林成了许仙!
众人闻声执藤棍赶到,蛇已无踪。举棍敲壁,屋顶梓板孔蛇头乍探,居高临下,随时飞射袭人,煞是危险。它忽左忽右乱窜,就是赖着不下来。不得已,身先士卒充英雄,冒险持棍闯入门,朝天花板东南西北咚咚猛敲,吓得青蛇藏身无处,疾射落地,吆喝声中,藤棍齐飞,青蛇寡不敌众,捐躯成仁。
打蛇后,呆坐半天。上相熟的中药店,对店主说“又有蛇……”,店主问:“要硫黄?多少公斤?”
“惊风散,十公斤。内服兼洗澡。”
离开疗养院后,不当院长,再不必打蛇。我又恢复做女人,开始大惊小怪。
(199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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