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高兴”画画，用“高兴”做人

用“高兴”画画，用“高兴”做人

□燕窝：是啊，你现在很有成绩了，对于其他艺术界的朋友，可能觉得你过得几乎是随心所欲了。

■何坚宁：我是一个心存感恩的人。

这是生活方面的，这和我容易被感动，容易被激发出艺术激情是一体两面，它们是统一的。如果我真的曾经自认为是“天才”，那么这天才的诞生里有这么多支持，比如我周围的人们从未对我说过一句打击的话。这种事情其实是经常发生的，但居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如果我接受了这种打击，哪怕它是最公正的批评，也很可能熄灭掉我的热情。尤其在小时候，我们的艺术不成型，我们对批评还没有太多心理承受能力，而当时我又是如此在乎表扬的一个小孩，得一句“好”，过一个月还在沾沾自喜，回味无穷……哈哈。在这个机率上，似乎老天或命运之手又是无处不在的。它通过那些给我支持的人们来扶植我，要我走这条道路。

对于一个刚破土的小苗，每一缕风都可能改变它，这时我们需要完全的支持。当它已经是树了，为了让它把根扎得更深，需要对它施压，使它在争夺生存的战斗中更快更强地壮大自己，而这压力又不能大到毁灭它。我的整个人生都是这种状况，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使我恰好成为了今日的何坚宁。

今天的我已经是作为一棵树存在了，不再是一棵小苗，也不像我是小苗时能被改变。当我还是一个孩子时，如果我不能从事绘画，我可能改行做了别的，也生活得挺好。而今天，我已经不能做出“脱离绘画”这种改变，这件事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这时改变它对于我无异于自杀。对一棵树的改变就等于毁灭，或者说要改变一棵树只有毁灭它。这也是为什么我大病之后仍然能够坚持绘画，手发抖，则用双手来画，正因为这件事已经顽固到和我生命同等重要的地步，我活着就要画画。

这种不可改变不仅仅是这么大的一个习惯，和生命同等重要的一件事不能改变了。现在让我高兴的，肯定也是我40年树龄所高兴的，让我反对的，也是我40年树龄所反对的。所以我觉得我有资格让自己“随心所欲”了，因为这些判断都隐含了40年在里面，它不是轻率的。像我现在把画养在仓库里、像我打算出书、像我做访谈……它们都让我感到高兴，而我对这高兴也有信心：它们的背后有我40年的经验在支撑着，我信任我的“高兴”做出的判断。它用事实证明了它是一个好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