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惺忪中书卷字迹交叉翩飞。
我走在通往教学楼的甬道上
路缓缓拱起,越升越高
八个穿校服的姑娘惊呼“地震啦”
我倒是喜欢生活中出点意外
况且拱起的大地毕竟还是大地
踏着它平稳地飞升有多美
在接近云朵的地方
我看到一个穿白长袍的老头儿
“我是宇宙象棋大师”
那么现在他使的是一招飞象啦
东郊化工厂三个大烟囱在陡坡的下端
越来越小,它倒塌的声音我听不清
只见它像慢镜头一样柔软地卧下了
我掐掐自己的腿,疼
“这不是做梦”
这下我才慌啦
忙望着城市北方一片沉静
孩子和妈妈可能没什么事
要么没事,要么一起飞
总之他们在一块儿就好
而顺着十来里长的陡坡骑树出溜下去
是否能找到西西上班的地方
告诉她,我是空降而至
“你写诗写疯了!”她说
“你才真疯了呢。”我傲慢地给她指看南部高地
高地下汽车蜂拥盘拔
阔佬们玩命向上开并不断回头
嘲骂着被撞开的市民
“都他妈这会儿啦,还不忘欺侮人和优越感”
我最终确信天然地讨厌他们没错儿
但已太迟了,我多懊悔自己还没有讥讽过这类家伙
空中隆隆降下巨大的油罐车皮样的东西
这就是电影中见过的外星人飞艇了
我走进才知它竟是阶梯教室
学生们安静地坐着等我上课
他们头上飘着书包
奇怪地用脖子挂住免得它飞出舷窗外面
多好的孩儿们,我爱你们
“今天讲第五章——超现实主义诗歌”
刚说完我们都轰地乐了
难道现实中了“诗谶”才超了现实
语言真的成了存在本身
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还好,不,更糟
我怎么会讲一节数学课
我起打上小学就怕倒霉的算术(还不配谈数学)
考上大学就算受苦人解放啦
怎么还是让它在最后一刻追上了我
但太迟了,我懊悔没有用功学好数学
这太对不住信任我的孩子们
我惭愧得浑身大汗擦了又涌出来
这会不会是梦,我无望地最后再用力掐掐虎口……
一道惊喜的疼掠过手掌
天光彻亮,我在一身冷汗中醒来
西西做好了早餐
正熨烫她上班穿的牛仔裙
电熨斗平缓推进,发出几乎是“晨安”的咝响
1996.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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