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明
这是一本厚重的散文集,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秋后收获的果实。这让我联想到了有那么一些人,在当今经济大潮的社会生活中仍然在坚守,在默默耕耘,在无私奉献,他们是中国文化的脊梁和良知。我想,丁吉槐就是其中之一吧。
说起散文首先要谈的一个字就是“美”,因为我们总是将散文誉为美文。湛蓝的天空是美,静谧的湖泊是美,幽深的小巷是美,河边浣衣女舞动木槌的姿态也是美:道边的白杨须挺拔,河边的堤柳可以垂垂幔幔,悬崖上的松柏必枝节倒虬,而村头寨尾的老槐,一定是歪了脖子才有味道。那么散文呢?散文是一种注重写实、语言诗意、篇幅精短、不拘韵律的文体,是一种直面自我、直抵心灵的表达方式。写实,是散文写作的基础。散文的叙事、写景、抒情无不以此为酵母,有情就是有情,无意便是无意,“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字早为这个快速消费时代所摒弃。有人将文学喻为“人生的镜子”,散文写作首要的便是真情之美。现代散文写作,情(细)节是否能够虚构时有争议,但真情实感,却仍然是也必将是衡量一篇散文作品内在价值的前提。说真话,叙事实,写实物、实情,这是散文的传统。古代散文是这样,现代散文也是这样。
怀旧似乎是散文写作中发掘不尽的永恒题材,怀旧也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的情结。散文集《老街》以传统中国水墨画的写意笔法,引领我走进一场令人激动又感伤的岁月:一起回忆花开的日子,一起回味时光带给的快乐和忧伤,一起感悟生命,纪念青春不再,岁月不再,生命不再……
岁月折痕中,渐渐淡出朦胧的故乡,故乡的古镇,古镇的青石板老街,老街上的那些人和事。“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老街路面从古镇中间穿过。这是古镇唯一一条大街。岁月的足迹早已将街面上的青石板打磨得光滑可鉴,时光的车轮早已将青石板碾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老街上人头攒动,各家的买卖早已开张,买卖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唱歌似的灌满整条老街……”作者以亲身经历、耳闻目见的鲜活事件,将文章渲染得格外真实生动,让人读后倍感亲切而且难忘。我读丁吉槐的散文,一个突出的感觉,他对散文创作的严肃态度。在他眼里,散文不啻一绝色女子,屡以深情而灵动的笔墨描绘之、赞美之。“身后是住了几十年的老屋,早已老态龙钟。厦架底下高高的台阶,青石凿成,她一辈子在这里上上下下,好多地方已经磨得十分光滑。墙壁油黑,那是经年累月烟熏火燎的结果。老榆木做的屋门裂开一道道大缝,呲牙咧嘴,格外难看,只留下屋顶上的几棵杂草和那几束瓦松,……”瞧,深情缱绻的文字,将女主人公为爱期盼一生、守候一生的故事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感人肺腑。
正因为他对散文创作怀抱严肃态度,丁吉槐的创作很有自己的特点,这个特点表现在选材上,便是解脱外部束缚,而纯粹出自于内心。他的散文,题材并不重大,格局也较小。其实,他生活经历丰富,感悟生活能力较强,完全可能写出反映时代的大散文,然而他有所不为。他喜欢从记忆深处拣拾一鳞半爪,愿意随脚步所至捕捉吉光片羽。而这些吉光片羽的东西,无一不打上了他生命的体验的烙印。
前辈作家汪曾祺曾经说,他并非不欣赏泰山的巍峨,但因为与他的生命趣味不相吻合,所以他无法理解那种伟大。所以在他的笔下,宁可写故乡的咸鸭蛋,宁可写霉干菜,也不可能发出“噫吁嚱危乎高哉”那样的感叹。正如所说,文如其人,强迫自己服从外在要求,无异于戕害自己的性灵,无异于放弃自己的个性。散文没了自我,便不成其散文,这一点丁吉槐深知。所以他的散文,并不企图振聋发聩,邀宠于时代,而只求内心的一丝温暖,一缕阳光。他并非不与外界交流,但那是一种心与心的碰撞,一种情与情的交织。这种发乎内心的取材尺度,使得他的散文格局虽然不大,但却感情真挚,意味深长,乃作者真性情的流露。真切的“小”胜过矫情的“大”。
这就是丁吉槐散文的优势所在。
201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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