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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小火车

时间:2023-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若欲在林区凡物中寻得一种经务林人亲手建造,并集生产功能与观光价值于一身的景致当首推森林小火车。森林小火车更以自身的玲珑美托举出服务生产、生活和游览观光的多重功效,成为誉满林海,令人向往的别样景致。森林小火车的车头绝无国有铁路上火车机车的气势,在我看来,它简直宛若一叶扁舟轻捷地在“绿色海面”上划过,留下的是人们心中深深浅浅、高高低低难以忘怀的绿的旋律。在阿里河,东道主安排作家乘坐森林小火车进山观光。

林区风光秀伟绮丽,多彩多姿。水光山色,林涛花阵,珍禽异兽,无不引人关注,怡人心智。然而,诸般景致,系属天然,并未借助人力。若欲在林区凡物中寻得一种经务林人亲手建造,并集生产功能与观光价值于一身的景致当首推森林小火车。

1961年,叶圣陶曾到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观光,留下一篇散文《林区二日记》。文中写道:“早餐过后,我们上了小火车。”“小铁路是林业管理局所修,轮距0.76米。”“主要为的运木材,也便利工人上班下班。我们所乘的车,构造和大小,与哈尔滨儿童铁路的客车相仿,双人座椅坐两个人,左右四个人,中间走道挺宽舒。车开得相当慢,慢却好,使贪眷两旁景色的人感到心满意足。”诚如先生所言,森林铁路亦称窄轨铁路,为国有林区特有。森林小火车更以自身的玲珑美托举出服务生产、生活和游览观光的多重功效,成为誉满林海,令人向往的别样景致。

20世纪60年代,我初进大兴安岭时,内蒙古林区阿尔山、根河、甘河、阿里河4个林业局共有5条森林铁路。多年过去,我却一直无缘前往一睹其真容。直至20世纪70年代后期,才在根河林业局与森林铁路得以亲近。根河林业局共有两条森铁线路:根(河)萨(吉气)线、好(里堡)冷(不露)线。我们在好里堡登上一台森林小火车的车头,沿着好冷线直入密林深处。

乘车在森林铁路上穿行林海,与在林间公路上行车的感受颇不相同。浓郁凝重、无边无际的绿,没遮拦地涌过来,挤得铁轨只剩下两条细线,绿浪似乎要从车窗外伸进长臂,要抬着我们乘坐的机车在绿涛上飞。森林小火车的车头绝无国有铁路上火车机车的气势,在我看来,它简直宛若一叶扁舟轻捷地在“绿色海面”上划过,留下的是人们心中深深浅浅、高高低低难以忘怀的绿的旋律。不久,我又在阿里河林业局有了乘坐运材的森铁列车出山的经历。阿里河林业局的森铁线路由阿里河通往伊山林场。据有关资料称,伊勒呼里山系大兴安岭主峰。伊山,自然为其简称,字数虽少,其雄浑、庄严的威势却在。我结束在伊山林场的采访时已近傍晚,搭乘满载木材的森铁列车下山,在沿途各车站不断加挂车皮,遂成运材长龙。列车顺山疾驰,如苍龙出海,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山让路,云散开,汽笛一声,早将万重峰峦抛在车后。天色渐暗,夜幕低垂,列车车灯如一柄长剑划破夜空。为控制车速,刹车钢片一直抱住车轮,二者摩擦而迸发的火花成串、成列,在夜幕中闪烁,使整列火车宛如元宵节之夜舞动的龙灯,在夜之山林盘旋、跃动,呈现出我终生仅得一见的奇观。归来写散文《一棵倒长的树》。借少年时读过的一篇印度童话,写森林铁路如大树一般,树干高大、枝丫丛生,直入林海……

20世纪80年代初,《林海日报》在阿尔山召开笔会,我作为组织者之一参与其间。会议安排大家乘坐森铁专用巡道车(林区人称其为摩托卡)沿伊(尔施)大(黑沟)线进阿尔山林区观光。阿尔山是著名风景区,有温泉、火山口天池、哈拉哈河、松叶湖和生长在火山沉积岩上的偃松林……一条森林铁路将这些景点连成珠串,我们驱车畅游其间,颇有目不暇接之感。当时,旅游业尚未开发,我们所到之处所见均系本色。只是虽在天池林场停留,远望十多里外的火山,却因交通不便,无缘一睹天池芳容,遂成憾事。车上乘坐的都是文人,大概他们当中多数人应属首次乘车沿森铁在林区穿行。归去后为阿尔山留下不少诗文。然而,关注点均在各类自然景物上,几乎没人肯将笔墨渲染于森林铁路,我想这是否属于人类共有的一个弱点:当精神生活和美感追求居于首位时,往往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已得满足而不必忧虑。当是时也,某些事物给人的美学享受则可掩盖其他事物的实用价值,这正是当时森林铁路在大家心目中所处的位置。仔细想来,那次阿尔山之行实在是我在大兴安岭多次森铁之行中最畅快的一次。阿尔山如今已是全国著名的旅游胜地,不知那条森林铁路现状如何,还有森林小火车在伊大线上奔驰吗?

1986年夏,以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作家蒋子龙为团长的作家观光团到林区采风。我陪同一分团走东线,到了克一河和阿里河林业局。在阿里河,东道主安排作家乘坐森林小火车进山观光。这次我们乘坐的是客车,森铁处为作家们开了专列。停靠在站台旁的森铁列车几乎与国有铁路(林区人称为大铁)上的客车别无二致,只是尺寸上缩减了许多,堪称大火车的袖珍版,为人们平添几分新奇感。车厢里的情状与叶圣陶描写的大体相同,只是通道上铺着猩红的地毯,车窗上挂着提花窗帘,茶几上铺上洁白的台布,摆满瓶花和果品,全然是待客之礼,是很容易让人接受的殷勤和温馨。蒋子龙和作家们自属见多识广的人物,见此情景,却也有动于衷。列车启动,开得很平稳,沿途绿波簇拥,扬旗起落,号志灯闪动,森铁职工着装整齐,举止中矩,一切郑重而亲切,给人以竟然如此而又理当如此的感觉。旅途中,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作家动情说道:“难怪人们将这里称为林业王国!”这是我在林区生活的最后一个夏天,他的这句评语为我增添着作为大兴安岭务林人的自豪感。我正是怀揣这份感情继续前行,带着的似乎是森林铁路的赠予。

原林业部副部长蔡延松曾在大兴安岭林区生活多年,是内蒙古第一条森林铁路的建设者。50多年后,他以《内蒙古第一条森林铁路》为题,撰文忆当年往事。(文载内蒙古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辑出版的《兴安记忆》一书)

在记叙了1954年从唐山铁道学院(现西南交通大学)毕业后,志愿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来到内蒙古森林工业管理局工作,并主动到阿尔山参加森林铁路建设的经历后,蔡延松写道:“这条线路地形复杂,穿过原始林区、火山熔岩区、永冻土区和塔头沼泽区”。“大兴安岭地处高寒地带,年均温度零下3.5度,最低温度零下52度,一年有七个月是冬天,故有‘岭积千秋雪,霜飞六月花’之称”。工作、生活环境十分艰苦。然而,老部长极富感情地说:“越是工作条件差,越是锻炼人的地方,越是出成果。就拿筑路修桥来说,从勘查设计到施工,我们探索了永冻土地区筑路的技术问题,改变了林区半年施工半年闲的状况,试点机械化筑路,从过去人工从每公里用80多人减少到10人以下。这些好的做法及经验,得到了上级的认可,林业部多次在我们林区召开现场会。”

蔡延松还清楚地记得,当这条森林铁路建成通车时,《人民日报》于1955年3月2日发表消息《内蒙古新建一条森林铁路》予以报道。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还拍摄发行了一部新闻片:《内蒙古第一条森林铁路通车》。足见森铁建设在当时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分量。

随着时间推移,环境改变,运材公路的身影逐渐遮掩了森林铁路的光彩。如今,各大国有林区正停止商业性采伐,运材车辆正驶出人们的视野。然而,森林小火车的影像却将在岁月的记忆中定格,永不磨灭。

(原载《中国绿色时报》2014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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