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坟地随想

人是文化生产者，即使死了，甚至过上上百万年，也会在社会历史的记忆中留下存在的影子。这一点，除了历史教科书、文献中有记载外，还有一个去处，也可以多少挖掘一些，那就是墓地。墓地？难道是去挖掘坟墓？闻者多会皱眉头说，那是伤天害理之事，不可作为。非也！笔者所言绝对没有打扰死人之意，也不过人间过客，从一个个凸起的墓塚边走过而已。其实故事也就在这瞬间的经过中发觉的。

一个陌生人去世了，因为相同的信仰，也刚好离坟地跑马地比较近，就去了。说是相同的信仰，原因是在伊斯兰文化中，若有人去世，闻者有义务前去送葬。

在香港这是第一次来坟地。我原本来自西北偏僻山村，也不知道都市人是如何完成这一念想的保留，于是就带着某种文化了解的心理走进了坟地。香港寸土寸金，活人都生活在高楼大厦里面，基本上占满了所有能占有的空间，死人过去在山底下、山坡上都有埋葬。但是活着的人感觉自己的存在空间太小，特别是地产商以为把这么大一片地送给死人，岂不可惜？这样，许多本该安心睡土的人，在他们未曾预料、浑然不觉中被迁移到了其他地方，部分挪到了山顶，也就有了今天这些不同特点的坟墓。部分，可能年久失修，难以寻觅家人，只好送到柴湾的大墓地。

人对世间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不可预知的，从没有一个人通过某种神性来真实表现出什么，苍白一些说，人在哪里存放陪伴了几十年的身体都是不可预料的。

穿过几节楼梯，就进入坟地了。抬眼望去，一排排望不到边的石碑群，把整个小山装扮起来，若不去想下面埋葬的尸体，似乎也是一种不同种类墓碑的展销会。这样说也不免有些残忍，不过不同特点的墓碑还真有些内容需要去挖掘。整个小山有点像内地毛泽东时代造出的梯田。整个小山被均分为数道平台。平台宽6～10米，长不用计算，因为一层层是环绕而呈圆形。平台的宽度被分割开来，平均每1米宽划开，分成两节，前后各埋葬一人。坟墓按照涉及面积大小，四周用各种材料围起来，中间留着，在后面顶端插入墓碑。墓碑上面的内容笔者最为关注，因为它是墓碑文化中的核心。

其实，人在生前也真不知道，此生将在何处归落。生前四处奔波，可能交了朋友无数，但是这些朋友也的确是一些过客而已，即使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知根知底的夫妻，都不知道最终将叶落何地。看看这些坟墓邻居们，他们是否曾在生前有过预约，此生结束后，在某个山谷或坡顶睡土，不得而知。看看这些坟墓，有些年久失修，只剩下一块行将断裂的石头立在那里，表明这是某个人的坟墓，下面的尸骨可能历经年岁都已经不存在了，不过这块地还是他的，未经同意，不可擅自分流。可能这也就是一个人一世最后还占有的财产吧。也有刚刚立起来的坟墓，有些死者数年，但是后代人丁兴旺，把先辈的坟墓精修以滋补后人。下面的尸体也是音讯全无，上面的人还是怀着寄托。在墓塚的边上再摆放一个花瓶，里面放着象征思念的黄色小花，中间平铺着，有些是沙土，有些则是很讲究的材料，不知象征何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