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王瑞刚从睡梦中醒来。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暖暖地在他的课桌上流淌。王瑞的一大滩口水平静地反射出神秘的光泽。他出神地凝视着那簇上下飞舞的亮点儿,以及课桌上摊开的书本迷离成的一片花花绿绿的底色。这时,王瑞又听到了那种声响。
王瑞一直无法用语言描绘它。那些年好多光怪陆离的感觉都无法描绘。就好像人们经常不能描绘梦境。但现在不是梦,绝不是。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声音在现实生活中真实的存在。王瑞知道,那个声音是太阳光发出的。没错,阳光的声响。王瑞听见过许多奇妙的声响。比如蜜蜂从花丛中逃出来撞上雨点;冬天夜里院子的水缸正在结冰;麻雀飞走后刚才它脚下的枯枝微微颤抖;或者是同桌二皮考试打小抄时急促的心跳。王瑞最初以为这个声音大家都能听见,只是没人肯说出来。就像班里自习课好多人都能听出班主任老师走出办公室的脚步,于是纷纷装出认真写作业的样子。等到耳力不好又不够安分的家伙们被老师轰到教室外,大家就心照不宣地偷笑。
二皮一直很仗义,而且耳力似乎也不赖。他好几次把睡梦中的王瑞叫醒,并冲窗外努努嘴,暗示王瑞危险临近。那个冬天,王瑞总是很困。午后的阳光让冷冰冰的教室有了一些暖意的时候,王瑞就忍不住睡一会。被二皮叫醒之后,王瑞必须要发一会呆。光怪陆离的梦跟阳光刺眼的现实一时还分辨不太清楚,乱七八糟的好像水和泥沙搅在一起。慢慢的,那些纷乱的梦境渐渐退去,就像退潮的海水离开沙滩,那些贝壳就清晰起来了。明亮的教室里,大家安静地端坐着,班主任老师在北行巡视。王瑞本来打算从桌斗里拿出本书做一做认真学习的假象,可就在那个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多么美妙的声音!王瑞忍不住拍着二皮的肩膀往窗外指,激动地说:“你听,你听!”可是二皮只是看了王瑞一眼就低头开始写字,嘴角一直朝王瑞的身后撇。没错,班主任牛老师静静的站在王瑞身后,她脸上漠无表情,厚厚的眼镜片闪耀着冰冷的光泽。王瑞看见牛老师的手也指向窗外,就灰溜溜地走出教室。
阳光的声响像浮在水面的小鱼,受到惊吓后眨眼就沉到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教室外的红墙跟儿下蹲着几个邻班的家伙,他们都是教室外的常客。其中两个离王瑞近些,他俩是隔壁班的同桌,经常在课上玩走兽棋或者是十点半。今天他们一个被撕掉半个衣袖,一个腮帮子上的血迹未干,大概是华山论剑胜负未分就被轰了出来。不过现在看样子他俩早和好了,朝王瑞招手,意思是过去谈谈。王瑞没心情理他们,他把棉猴的帽子戴好,揣紧袄袖,找了个向阳的角落靠墙坐下去,开始望着天空发呆。刚十二月初,还不算太冷,阳光充足,一丝风也没有,灰麻雀也懒洋洋地躲在墙头打盹儿。困意是会传染的,王瑞不一会觉得视线模糊,眼皮发沉,就又抱着膝盖睡着了。
电铃刺耳的尖叫把王瑞惊醒。王瑞迷离的双眼像一架调焦失灵的相机,慌乱的四下观瞧。只见无数大小和颜色各异的鱼在仓皇逃命。它们试图从其他同类间的缝隙里游走,又不时地拥堵在一起。直到两条白色的鱼在他身旁停下来,王瑞才又清晰的回到现实。那是滴答滴的脚,只有她才有那么美的脚。滴答滴是学校新来的音乐老师,因为她上课教大家节拍的时候嘴里总是说滴答滴滴答滴。她柔软的鞋底走起路来总是很轻,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她教新歌的时候,右脚轻拍地面,与歌曲的节拍完全吻合;课间操她总是站在队尾,跳跃运动时王瑞总忍不住回头看她的脚如同飞舞的鸽子。
滴答滴很轻地拍了拍王瑞的头,对着教室门口说:“下节音乐课,你们谁愿意帮老师抬琴?”她的声音也好像是琴键发出来的,清脆动听。王瑞赶紧坐起来,他很愿意去滴答滴的宿舍抬那架又旧又沉的风琴。大家可以像抬新娘子的轿夫,一路起哄似的欢呼。风琴抬进教室,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掀开琴盖儿,争先恐后地把手摔在琴键上,听那些嘈杂有趣的声响。可是今天王瑞迟钝了一点,二皮他们抢先了一步。滴答滴的手无意间碰到了王瑞的耳朵,王瑞感到滴答滴的手指很凉。
上课铃响了,大家欢呼着冲进教室。可是王瑞必须去办公室继续罚站。班主任老师要去邻班上课,她还没工夫呵斥王瑞,自然怒火未消。办公室里很冷清,铁炉子里的煤火还没有熄灭,只有一个戴花镜的老头一边看报纸一边打瞌睡。王瑞和那几个邻班的家伙靠着墙一言不发。窗外传来了风琴美妙的旋律,滴答滴在教新歌:
我们的田野,
美丽的田野
……
不知道歌曲的名字,但是真好听。那几个家伙不听歌。他们不一会儿就来了坏主意,把粉笔碾成末儿,偷偷倒进办公桌上的墨水瓶里,想象着哪个倒霉老师的钢笔会突然便秘,然后吃吃地窃笑。而王瑞听得很入神,他把窗台想象成滴答滴黑白相间的琴键,手指随着滴答滴的节奏跳跃着。
放学的路上,二皮一边骑车一边唱:“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他只会前两句,一遍遍反复个不停。王瑞说:“你信不信太阳会出声?”二皮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又看看王瑞的脸,说:“除非它,它要爆,爆炸。”王瑞说:“不是,天晴的时候,天空中全是太阳光的声音。”二皮瞪了他一眼:“胡,胡说,我,我怎么听,听不见?”王瑞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干嘛要骗你。不信明天我们一起去听,找张文娟作证!”
张文娟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担任学习委员。她家有一套《十万个为什么》,能够解答所有的问题。班上有人看过了小人书《车迟国除妖》说雷声和闪电是因为有雷公电母。张文娟就拿出那套书义正辞严地说,别封建迷信了,那是因为大气中有电场。
张文娟听了二皮的介绍,连那套书都没翻。她正在屋里一张又大又漂亮的写字台上看《红领巾报》,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冷冰冰的说:“太阳光会有声音?那月亮的光有声音吗?照你们这么说,声音也同样可以发光喽?”
二皮也说:“是,是啊,你这不骗,骗人呢吗?”
“我干嘛要骗你们,我干嘛要骗你们!”王瑞的脸涨的通红,鼻子尖渗出了汗珠。
“这,这样吧,我,我们到村,村头的沙子坑试,试试去。”二皮打圆场说。
中午的阳光很充足。村头的土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沙子坑是大家游戏玩耍的场所,坑底清净又背风。三人并排坐在干燥温暖的沙堆上,闭眼聆听。柔弱的西北风在款款散步,除了偶尔一两只麻雀从头顶飞过时的叽叽喳喳,一点声音也没有。王瑞知道,那个奇怪的声音马上就会像小鱼浮出平静的水面。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音传来。二皮马上睁开眼睛想站起来,王瑞示意他安静地坐好。张文娟也紧张地晃晃马尾辫。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几乎到了头顶,大家紧张地几乎把脑袋聚到一起。王瑞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个声音那么喧闹嘈杂。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原来是一群灰鸽子的脚上带着风笛,在头顶耀武扬威地盘旋。它们像俯冲轰炸机完成投弹后迅速拉升,随后有序地离开。
张文娟咯咯地笑个不停,几乎笑出了眼泪,她仿佛是听了个世界上最逗乐的笑话,整个人都要蜷缩到一起。二皮也一脸沮丧,他幽怨的看着王瑞:“耽,耽误时间,我,我回去看,看电视去。你,你是骗子。”
王瑞本来想说:“这不是我说的声音。”可是他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人已经拍拍身上的沙土走远了。远处的张文娟心情似乎格外好,她一边走一边唱新学的歌:
我们的田野,
美丽的田野。
碧绿的河水,
流过无边的稻田
……
王瑞只好坐在阳光下发呆。再没有谁来打扰,就连麻雀似乎也开始绕行。微风吹落干草上的沙粒,那些滚动的沙粒也能发出声音,就像滴答滴的手指敲响琴键。这些声音是前奏,随后,满天的阳光开始奏乐。多么美妙的声音!王瑞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大喊:“你们听,你们听啊!我干嘛要骗你们……”他把头埋在臂弯里,一边聆听,一边独自一人哭了好久。
不是每天都有那种声响,就像不是每天都有阳光。那年的冬天像是开了几个玩笑之后,开始慢慢变冷。天阴沉得厉害,呼呼的北风占领了天空。随后第一场雪来了,细密的雪花随风飘舞。王瑞时常望着窗外的雪花发呆,心想,如果那个声音就像雪花一样可以看见,二皮和张文娟就一定会相信。
又是滴答滴的音乐课。二皮他们又欢呼着抬来了风琴。可是外面的雪景实在是太吸引人,大家都跑出去看雪,昏暗的教室里几乎空无一人。王瑞终于有机会坐在风琴边,他学着滴答滴的样子,用手指敲击琴键,仔细听每一个音符。
mi so mi la so
la so mi so do mi ra
……
王瑞突然发现那些音符其实很听话,他们就像一群安静乖巧的学生,只要老师点名,他们随时会准确地答到。不一会,张文娟他们上次学唱的歌就跳跃在整洁的琴键上了。
空旷的教室里没有人听王瑞弹琴。中途一个又矮又胖的女生走进教室,吃掉桌斗里小半块烤红薯,然后神色从容地走出去继续跳皮筋,就像别人一样,丝毫没有察觉到琴声。王瑞没打算把琴弹给谁听,所以他丝毫不关心到底有没有人在听。就连滴答滴站在他身旁的时候,王瑞仍然在和那群音符忘情地玩耍。
滴答滴把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王瑞头上,柔声说:“这位同学,你怎么没经老师同意就随便弹琴呢?”
王瑞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似地跳起来,直挺挺地立在风琴旁。周围马上就围了一圈人,他们瞪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什么即将发生。
王瑞慌乱极了,他的眼睛拼命躲闪着。那些年他太容易受惊吓,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别人异样的目光都会让他心慌老半天。
而滴答滴的目光确如一对安详的蜻蜓,她说:“把你的板凳搬过来,罚你看我弹琴。”
光滑整洁的琴键仿佛是淙淙的泉水,滴答滴的手就是两条灵巧的白鱼。她边弹边唱,歌声也好听:
我们的田野
美丽的田野
碧绿河水
流过无边的稻田
无边的稻田
好像起伏的海面
……
讲台下面,二皮他们也认真地学唱。可是,他们的声音难听极了,完全像一群无家可归的马蜂。尤其是那个又矮又胖的女生,那简直就是利器在划玻璃。而滴答滴倒像是很享受似的,在课桌的空隙里款款穿行。她走到哪儿,哪儿的音量就会增大几分。
王瑞只好远望窗外的雪,盼望着雪过天晴,久违的阳光洒下来。
好容易熬到下课,滴答滴用她冰凉白皙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王瑞的额头,眼睛扫视着全班,好像是故意大声说:“放学后到我宿舍承认错误!”
二皮他们欢呼着去帮滴答滴抬风琴,然后朝王瑞哄笑。王瑞目送滴答滴沿着扫开积雪的甬路上走远。路过一个胖乎乎的雪人时,滴答滴用她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它的额头。王瑞听到积雪受到挤压清脆的破裂声。那个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一直飘到很远的地方。
滴答滴的宿舍在校园僻静的西北角。房间里陈设简陋,一张木床,床头柜散放着几本曲谱。滴答滴的窗帘是蓝颜色的,没挂满,露出一扇玻璃窗和一截窗台。就在裸露的窗台上,一小株水仙默默地生长,开花还遥遥无期。空气里是好闻的郁美净的味道。
录音机刚把一首曲子放完,屋子里余音袅袅。滴答滴也刚把一支舞跳完,她重复了一遍最后一个动作,转身对门口的王瑞说:“不用喊报告了,进来吧。”
王瑞怯生生地迈了两步,就停下来看着滴答滴。滴答滴正在换鞋。她把那款带一点跟儿的黑绒面布鞋脱下来,露出雪白雪白的袜子。王瑞低头盯着那双脚看,发现一点污渍也没有。而他自己的袜子前一天如果不洗,第二天清早能像两只炸老了的油条直挺挺地戳起来。
有滴水的声音。王瑞下意识地回头看窗台上的水仙,白瓷水盆里有微弱的涟漪,一定是刚刚有水滴落进去。
滴答滴走到风琴旁坐下,背对着王瑞,说:“你学过弹琴吗?”
王瑞摇摇头说:“没有。”
滴答滴随手敲响了几个琴键,转身对王瑞说:“把我刚才的重复一遍。”
那一串琴声真好听,王瑞似乎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忍不住走到风琴边,摸索了几个琴键,很快,那一串声音就重新跳出来了。
滴答滴很惊讶地看了看王瑞,随后又弹奏出了一串好听的声音让王瑞模仿。王瑞觉得那一定是一首非常好听的歌曲的第二句,低头望着琴键发了发呆,随后准确地复制出那些声音。
滴答滴的嘴几乎装得下拳头,她干脆完整地把曲子弹奏了一遍。当然王瑞也能顺利地模仿下来。滴答滴虚脱似的靠在墙上,长吁了一口气说:“这首曲子叫《芦笛》,我上学时进琴房的第一首曲子。好多同学都是一星期之后才会弹的。你要是喜欢弹琴随时都可以来……”
“老师,你相信太阳光会发出声音吗?”王瑞慢慢地站起来低声打断滴答滴的话,他没有看滴答滴,只是转头看着那盆柔嫩的水仙。
滴答滴说:“当然相信,我的钢琴老师说自然万物都能发出声音。我也相信你能听见,你的耳力……”
滴答滴突然发现王瑞早已泪流满面。她走上前去摇摇王瑞的肩膀说:“那不是普通人能听见的,我也好想听见。有时间约我一起听好吗?”
多日来的委屈终于泄洪了。王瑞风一样跑出宿舍的一瞬间,他分明听到又一滴水落进白瓷水盆里。
一个又矮又胖的女生做完值日去倒垃圾,正好看见王瑞泪人一样跑出音乐老师的宿舍。她想,这个老师批评人也太狠了,以后千万不能在她的课上偷吃零食。
雪后的阳光像滴答滴的笑容一样灿烂。那些阳光并不打算温暖刺骨的空气,它们只是垂到地面上的无数条琴弦。也许是风拨响它们,也许是别人。
期末考试临近,音乐课该改上数学,滴答滴不能再到教室里弹琴。但这丝毫影响不到王瑞的心情。如果他想见滴答滴,只需要在那节数学课上稍稍向窗外望几眼,就会得到走出教室的恩惠。每当这个时候滴答滴都会躲在宿舍弹琴。王瑞从来只在窗外听听琴声,或者看看滴答滴的背影和窗台上的水仙。滴答滴每次弹的曲子都不同,每一种好听都不一样,王瑞几次很想敲敲房门喊一声报告。但是王瑞忍住了,他在等另一架巨大的乐器演奏出的声音。
可是阳光的声响似乎藏起了猫猫,在那个学期的最后的时间里,王瑞越来越多地望着窗外发呆。所以他也越来越多地被请出教室。学习委员张文娟总会气呼呼的站起来告状:“老师,王瑞同学不专心听讲是因为他认为太阳光能发出声音。他胡思乱想是没有任何科学道理的。”二皮也想补充几句,可是他由于语速太慢的缘故,往往是没等发言,王瑞已经被请出了教室。他只好失望地坐下。王瑞含着眼泪,轻轻地打开教室斑驳的木门,一声不响地走出去。可是只要他听见远处传来琴声,心情就会好转很多。
那个冬天余下来的日子,北风吹走了天空的云彩,阳光总是很灿烂。可是滴答滴的琴声却消失不见。王瑞几乎每天都去滴答滴的窗外。蓝色的窗帘没有挂满,古老的风琴孤零零地打着盹。倒是窗台上的水仙日渐繁茂,雪白的花蕾在阳光下异常娇美。王瑞靠在窗台上静静地等滴答滴弹琴,等滴答滴一起听阳光的声响。北风咆哮的间隙里,满天的阳光开始奏乐,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乐章。
那天放学后,王瑞大病了一场,连续高烧,头疼得几乎要裂开,一连挂了五天吊瓶才慢慢好转。张文娟和二皮每天来看王瑞,带来各科老师的作业和班上的新闻。王瑞问起滴答滴,二皮说:“我,我也没,没看见她,听,听说她调,调走了。”
一星期后,王瑞去上学。他坐在教室里突然感觉特别安静,安静到让人误以为丢失了耳朵。王瑞认定自己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于是又偷偷多吃了几天感冒胶囊。
接下来王瑞一直生活在未愈的症状里:蜜蜂从花丛中逃出来撞上雨点;冬天夜里院子的水缸正在结冰;麻雀飞走后刚才它脚下的枯枝微微颤抖;同桌二皮考试打小抄时急促的心跳……所有这些熟悉的声音,王瑞再也听不到。世界安静得让人害怕。王瑞像一只失聪的蚂蚁四处奔逃。
王瑞不再到野外去玩,万籁俱寂的田野索然无味。他也不再学唱流行歌曲,没有谁的琴声比滴答滴好听。王瑞开始喜欢躲在室内,写老师们留的一大摞作业或是看看小人书。慢慢的,王瑞的鼻子上也架上了和张文娟一模一样的眼镜,甚至每次考试之后张文娟投过来嫉妒的眼光。王瑞变得越来越没有时间看一看窗外的阳光,即便偶尔看一会儿,王瑞也会疑惑地想:“阳光会发出声响吗?这是没有科学根据的。”至于自己是否真的听见过,王瑞也模棱两可,也许是幻觉吧,或者干脆是在做梦!
时光荏苒,那些年就像信手翻过的小人书。转眼王瑞大学毕业,分配到一个小县城的中学教书。他越来越为班上的学生苦恼:他们旷课、逃学;他们沉湎于网络游戏;他们满书包花花绿绿的港台杂志;他们满脑子光怪陆离的想法。王瑞时常抱怨说:“现在的孩”子们,唉……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王瑞在教室兴致勃勃地讲朱自清的《背影》,无意间发现最后排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望着窗外发呆。王瑞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命令他站起来。谁知那个男生看了看王瑞,又把头转向了窗外,幽幽的说:“老师,我听见了阳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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