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以前，好哭。母亲说，男人眼泪贵如金。
十八岁以后便不再哭。可为中国足球队的悲惨命运，我每次都泪水纵横，放声哭泣。
这一次，我却欲哭无泪！
虽然在中国足球队出征约旦之前，我便在《北京青年报》上撰文祈祷施大爷不要写他老乡的名著——《悲剧的诞生》，虽然在不知洋教头姓甚名谁之前我就直言洋教头是人不是神，但没有让人喜出望外的结果更加残酷，它像一声哑炮闷在人心里，巨大的阴影憋得你喘不过气，憋得你不敢希望（是因为太寄希望而又毫无希望），压得你流不出泪哭不出声。
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居然是输得那样的合情合理，没脾气！不要指责施拉普纳，不要指责中国足协的领导，不要指责那些暗暗抽烟喝酒的队员，甚至不要指责“罪愆”深重的黎兵，他们何尝不想早日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呢？他们的悲剧在中国足球史上已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中国足球的命运不是一两天、一两个人能改变的，问题是这次他们把球迷的希望扼杀得太早。“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有“黑色三分钟”的风云骤变，也没有“5·19”稳操小组出线权时又轻易地奉送给香港队的“大意”，更没有与新西兰队生死决战的壮观，太没有悬念，也太没有遗憾了！没有遗憾使得成都的绿茵场变得黯淡无光，让我们流不出眼泪说不出悲伤。
其实，我们应该不怕输，我们输得起，中国也输得起。“国运兴，球运兴”是一句不负责任的格言。即使女排屡屡获得世界冠军，丝毫也不代表中国的经济能力位居世界一流，更不意味着中国社会的现代化程度和体育水准已经跃入“第一世界”。失利只能说明中国作为足球运动的后进地区没有什么改变，只能说明足球的魅力无穷。胜负是暂时的，足球运动才是长久的。尽管国脚还会惨败，我不会像有的朋友那样发誓不看足球，我的目光将继续追随中国足球的身影，无论是英武雄姿还是狼狈窘态。这是不可改变的。
然而，我还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个够，然后不再哭，永远不哭。可是我欲哭无泪。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199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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