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生活可以这样

即使不能种植芬芳，带着一份芬芳的心境上路，艰难的境遇也可以变成花园。

一

不远处的河边有一个建筑工地，几座大厦正在长高，在盛夏的阳光下，许多建筑工人在挥汗如雨。每天傍晚的时候，我去河边散步，都会经过那个工地，便发现，有个建筑工人几乎每天都会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面对着那几座大厦，时而用笔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有一次实在是好奇，便走近去看他在写什么。只见他膝上的本子上，正画着一座大厦，不过并没有完成，似乎就是眼前的其中一座，画并没有完成，和工地的进度一样。他抬起头来笑，一口雪白的牙齿，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睛亮亮的。他告诉我，他画的就是眼前的高楼，他在那里干活。每天晚饭后的休息时间，他都要来这里坐一会儿，画上几笔，再过一会儿，还要继续去干活。

我翻看他的本子，很厚，前面的许多页上都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想来都是他干过活的地方。他的画都是用圆珠笔画的，很形象，很有立体感，色彩搭配得极好，很像现在网上流行的圆珠笔画技。不远处，他的那些工友们正聚在一起打扑克，很是热闹，便问他怎么不去玩儿，每天都画这些。

他说：“我是从农村出来干活的，除了喜欢画画，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只好在工地上当力工。起初我和他们一样，每天干完活，就在一起玩儿，然后睡觉，起来再干活。有一次回家，我闺女问我在城里干什么活，我说盖大楼，她才六岁，听了很是高兴，便想知道我盖的大楼都什么样，回来后，我就不玩了，开始画这些楼房，等过年时回去给闺女看。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喜欢画画了！”

我笑着说：“你闺女一定会很骄傲地说，看，这些美丽的大楼，都是我爸爸盖的！”

他有些腼腆地笑，我又告诉他，他的画画得真好，比网上的那些圆珠笔画还好。他眼中闪过惊喜，连声说着“谢谢”，便和我告辞，走向那片繁忙的工地。

看着他的背影融入楼群里，我心里忽然暖暖，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充满着希望，并不全是想象的那样在日复一日的劳碌中麻木，只要心里仍闪着梦想的星光。

二

那个少年是在一个秋天闯入我的眼睛的。

在城郊的一所平房院落里，当时他正满院子捡拾落叶，最后竟然走出院子，在风中追逐着那些不同颜色的叶片。他背着一大个单肩书包，估计里面装的都是树叶。

我跟了他好久，最后随他一起回到院子，进到屋里，他便开始分拣那些落叶，把不同颜色和不同枯萎程度的分类。在案上铺了一大张白纸，他盯着那些树叶想了会儿，便拿起小剪刀和针什么的，把有的树叶分解开，或留下里面的脉络，或将叶片剪成不同形状。在我惊奇的目光中，他把这些零碎的树叶开始往纸上粘贴，渐渐地，森林成形，小木屋成形，树与花也成形。他竟然用落叶粘贴成了一幅充满童趣的画！

他母亲告诉我，每个季节，他都能鼓捣出一些新奇的东西，并一一拿出来让我看。有春天时柳条编的小小楼阁，有夏天时用柳絮弄成的小小雪人，据说冬天时他还用冰做成许多的透明圆球，里面放进速冻的花朵。真不知他的脑袋里怎么会装满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离开时，他向我挥手告别，我要了他的一幅叶粘画。走出很远，回头看这个聋哑少年，他明亮的眸子闪着光，似乎正在酝酿另一种美丽。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充满情趣，并不全是风雨侵袭，并不全是坎坷艰难，还有着那么多等待我们去发现的美好。

三

去一个很远的福利院采访，我们乘坐一辆中巴，那是一条极坎坷的土路，路旁时而略过高高的垃圾堆，在夏日的阳光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们都关上车窗，尽管车里闷热难耐。

福利院的环境却是非常好，满院子的花树，这里生活着一些老人和孤儿。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告诉他们，就是路上的环境太差了，如果路两边都是花或者树，就会好许多。当我们上车后，车子快要启动时，跑来一群孩子，他们都是福利院里的，每人手里拿着一束刚摘下的花儿。他们上了车，每人分发了一支，剩下的都插在车窗旁的缝隙里，一时馨香弥漫。

回去时依然是那条路，可是由于有了那些花儿的存在，虽然敞开着车窗，可是却再闻不到那些难闻的气味，有的只是花香氤氲。便想起刚才老院长讲那些孤儿，他们虽然艰难，可是却一直很快乐，从不自卑，即使再困难的时候，也会给自己找出许多乐趣来。

伴着一路的花香，便觉得道路也不那么难行了。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美丽芬芳，虽然道路坎坷，可是却可以沿途种植芬芳，即使不能种植芬芳，带着一份芬芳的心境上路，艰难的境遇也可以变成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