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役的是83125后勤部船队,地处皖西的霍邱县。整个师把一个城西湖十几万亩水面围垦成全军第三大农场。我们的船队为运输方便,远离师部几十里,安营扎寨在离淮河分汊的临淮岗。那时的军营简陋,没有围墙,没有像样的码头,没有漂亮的营房。每年有数不清的物资运送,煤炭、小麦、化肥、柴油、百货等,应有尽有。淮河、长江、运河是我们常年奔波的驿站,五年中,有太多太多的人与事烙印在记忆中。
“尼克松”
我们的船队,虽然没有围墙,但军营还是要有军营的规矩,站岗放哨,是少不了的。因为执勤任务原因,看守船队本部的人员常常变动,使得晚上值勤出岗常发生缺岗现象。我们的队长不知通过什么关系,要来了两只退役下来的德国狼狗,一公一母。这两只狼狗生得高大威猛。我们根据国际局势,硬是把两只狼狗的名字改为“尼克松”。全队上下一齐努力,“尼克松”夫妇也只能接受新主人们对它们的称呼。这两只狼狗异常尽责尽职,晚上要是没有看到哨兵到位,就会站在码头上不停地叫,叫到你不敢不起床,不敢不去码头站岗。曾经在淮河结冰的天气中,由于哨兵被它们叫得慌乱,生怕被领导查岗(实际上,队长不用查岗,只要看下时间、名单,听听“尼克松”叫得如何,就知道岗哨的情况),一脚踏空,掉入冰冷的河水中。深更半夜,也是“尼克松”夫妇勇敢下河将哨兵拖上岸。我当上士班长(给养员)时,常常带它们去附近的街上买菜购物。它们经常顽皮地逗引、“欺侮”老百姓的鸡呀、鸭呀的,使我们赔了不少好话与钱财。
“尼克松”夫妇早我一年退伍,后来被一家地方单位买去看大门,我再也没见过它们。
向前看齐
我们船队经常出航在淮河、运河中。淮河水面宽阔,跑的大多是河南、安徽的民用船,这些船体积小,不像运河,贯通南北,跑的大多是苏南、苏北的船队,相对而言规模要大得多,偶尔还能遇上浙江的船队。地方和部队一样,一个船队出去,少则七八条,多则二三十条船,串成一个船队。每条船就是一个家,男女老少、鸡鸭猫犬少不了。船民又特别讲究干净,每天两次必定要用水冲洗甲板,每年两次给木船上桐油、清漆,打理得干净漂亮。运河比淮河窄多了,我们的军用船队都是铁壳的,如遇两支,有时是三支船队交会,那是很考验技术的。首先是拖船要稳,要明确和对方船队如何交会,一旦确定靠左或靠右后,是不能更改的,否则极易和交会船队碰撞,阻塞河道。白天用规定的汽笛互相联系确认,晚上还得加上灯光。拖船确定交汇规则后,便会用汽笛声告诉自己后面的驳船队,以做好相应的舵轮操作和防碰撞准备。无奈民用船队生活色彩丰富,那船那狗那女人,使得我们当兵的就像被民船检阅了一样,眼睛脑袋跟着民船转动,往往忘记把稳轮舵,使整个船队行进起来歪歪扭扭的像一条大蚯蚓,气得队长们在拖船上用高音喇叭喊叫:全队注意!后面的各班船注意,向前看齐!队长的本意是要大家不要看民船,不要看丰乳肥臀,要照顾好各自所在的驳船,要向前面的拖船看齐,不要向两边看。但队列中几乎不听这条口令,所以,久而久之,“向前看齐”这句口令成为我们船队上下心知肚明的暗语,特意指思想开小差,不集中精力。谁要一说“向前看齐”,大家就会报以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也给军旅生活增添了一分乐趣。
游泳教练
我所在的船队最大一次事故发生在1979年夏季。那年夏天,全队上下在学习船艇知识、航行知识的间隙搞了一次人人需要的训练——游泳。你想,船队,船队,一天到晚跟河呀、江呀、湖呀的打交道,不会游泳是说不过去的。但队里确实有一批从中原、北方来的爷们不习水性,是典型的“旱鸭子”。领导的意图是通过训练,消灭“旱鸭子”,人人要能游500米以上。为此,先由大家进行自我申报:申报能游500米以上的,可单个出游;申报能游300米左右,必须结伴出游;申报只能游100米左右的,必须组队出游;一点不能游的,须接受专门教练,一帮一。我毫不犹豫申报了500米以上。自认为打小就在家乡的江、河、湖汊中扑腾,小小的淮河是没有问题的,哪知领导把我安排在教练组,要我们三个教练,帮助三个一点不会游泳的班长、班副们。
游泳开训的头一天,我正好轮到烧饭,没有下水游泳,眼看着战友们吃饱西瓜,纷纷下河,心里很是羡慕。哪知才过一个小时,传来噩耗,三个一点不会游泳的战友中,其中一个没抓住救生圈,沉入水中不见了。全队上下一片慌乱,我也参与到救援中。无奈久寻不见,只得请来渔民,用捕鱼的滚钩打捞。不消半点钟,沉水者被渔网网住。几个战友齐心将溺水者抬上岸,又慌忙从附近村里借来耕牛,将溺水者趴在牛背上,按出他口鼻中的污泥,但为时太晚,他已抢救无效而死亡。一位班长,在日常的游泳训练中溺亡,这在当时是很重大的事故,整个军区通报。游泳训练封停了,我仅有的一次没有执教过的教练生涯也宣告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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