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湾畔的相遇

一

海岸绵绵，帆影猎猎，夕阳殷红，晚霞绚烂，这样的景致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因着海的神秘，码头的静谧，我们又驱车到离我们这最近的西山码头——一个已经沉寂的码头。

这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全然没有往日的透彻、湛蓝，横贯的杭州湾大桥也似乎渺无踪迹。唯独那轮殷血般的红日仍悬挂在西边天际。

车到海岸附近，见到了停泊在路边的各地牌照的小车。悠闲的人们在靠海的鱼塘里垂钓，现也一个个收竿回家了。太阳还未西下，海水满盈盈的，大量的水草在海涂上荡来荡去。偶见劳作的渔民背着鱼篓在海水中忙碌着什么，而偌大的海面却不见一只船儿驶来。

不经意间，退潮了。夕阳也似乎觉察到什么，开始下坠，柔和的光透出祥和的红洒在广袤的泥涂上，熠熠生辉。岸上的芦苇在晚风中摇曳，投下柔媚的音符。随着潮水游移的水草在晚霞的映照下，留下了长长的诗行。海涂沐浴在阳光里，恬然地走向静默。

码头上停泊的航船，没有昔日咸腥味的忙碌，枕着夕色，斑驳的沧桑竟也成了风景。高大的吊车挥动铁臂，托着夕阳，固定成别样的影调。白鹭带着诗意轻剪柔光，飞翔在金色的泥涂之上。泥涂上坑坑洼洼，是潮水拓就了一幅纹理清晰的版画。

一叶小舟停泊在海岸边，潮水退了，却因绳索的羁绊束缚了它的远航，静默地待在海涂中，与那抹斜阳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夕阳羞得晕上了粉色，船儿则染上了橙色。它们互相遥望，虽不曾牵手，却那样缠绵。船儿无言地表白着，倾诉着，挥挥手，作别西天。

夕阳醉了，船儿醉了，整个海涂都醉了。

二

海风，撩拨衣裙，吹乱头发。站在杭州湾畔，海岸连着海岸，海水接着海水，真有些担忧，怕冷不防把我卷进海水里。

海岸上的风车在海风的吹拂下，不疾不徐地转动着。第一次见到风车的我，好奇地盯着一根根粗壮的杆子顶端，三片狭长的叶子按着顺时针的方向有条不紊地转着，竟恍惚觉得它们是旋转的舞者，那么诗意，那么优雅。猛烈的风丝毫不影响它们齐舞的节奏，依然优哉游哉地转着。

唉，要是有晚霞映照着天空、海岸、海水，那该是一幅多么瑰丽的画卷呀。可惜的是，太阳早早地躲在铅黑的云层里，将那抹绚烂隐藏。不过，它终究抵挡不住大地的诱惑，撕开乌云的缝隙，将光芒漏下来，如同充满魅力的油彩，涂抹了半张天空，给海水撒下细碎的珍珠，泛起点点金色。这些与白色的风车相应和，恰到好处，且韵味十足。

迎着海风，我们在海岸线上驱车前行。一路是不停转动的小风车，它们和渔民的小房子连接在一起，将风力转化成电力。这些小风车转得飞快，犹如孩提时代玩的纸风车，一个个比赛谁转得快。朋友告诉我，风车下边连着变频器，能将电力存储起来，并转化成固定的瓦数，提供晚上的照明。这小小的风车，还有这么大的作用，真有些不可思议。

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但见一条长龙横卧，时不时有火柴盒般大小的汽车在上边奔驰而过。那不是杭州湾跨海大桥吗？无数次在桥上经过，领略过它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幻。如今，站在它旁边，以一种仰望的视角看它，又别有一番风姿。桥下是连绵的绿色植物，那应该是有着旺盛生命力的水草吧。间或是裸露的土地，在淡淡的霞光下，竟然流泻着一幅温婉的线条画。

我们找了一处空旷处停车，大桥向远方不断延伸，桥上的电子屏幕依稀可见，轿车、卡车，有秩序地一一驶过。桥下呢，是一个水潭，一艘两艘小船停歇在水面上，水边有我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花朵开得正旺，在风中不停地舞蹈，吸引我们的眼球。不远处，还有一艘大船，已不知在这里滞留了多少时日。底下的土地已干裂开了足有十多厘米宽的缝，而那船呢，油漆早已剥落，船舱也已“漏洞百出”。它安静地矗立在那儿，仿佛是一尊雕塑，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而如今，围海造田，有多少海洋已经消逝，徒留这不曾转移的船只，在绿草丛中，在龟裂的泥土上，诉说着曾经的沧海桑田。

夕阳渐渐在云层里隐匿。倦鸟归巢，我们也带着期待离开了杭州湾畔。

何时，寻一个晚霞漫天的日子，再来这杭州湾畔。

三

炎炎夏日，海总是以它的湛蓝清凉而略带点狂野吸引着我。

又到周末，朋友邀我同往海边，我欣然答应。

咱们余姚这个小城里有好几个乡镇都和海相连，诸如临山、泗门、黄家埠。我们朝着泗门方向一路前行，去看海。

看见海塘了！高高的拦海大坝上，长着与人齐高的芦苇。海塘下边是绿油油的水稻。看来，走上这条海塘肯定见不到海水。果不其然，上了海塘，一眼望去，还是绿色的一片。海，不知离我有多遥远？

在海塘上继续寻找通向另一条海塘的路。你不必害怕迷失方向，因为，只要朝着西北方向前行，就肯定能见到海。

沿途是葱茏的绿色，一些我叫不出名的植物旺盛地在生长。这一带还是盐碱地，还需要不断地套种改良，才可以种植水稻。

车子上了又一条海塘，海还是离我很远。人类呀，为了有更多的良田指标，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围海造田？工程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不停地奔波，原来，它们忙着去修筑新的海塘。车子驶过，尘土飞扬，几秒钟内，我忽然有种迷失方向的感觉。海塘上的风明显大了许多，这飞扬的尘土，也给我们的车子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外衣”，算是我们此次寻海的留念吧。

忽然，一侧的水塘吸引了我的眼球：茂盛的水草，清澈的海水，群集的白鹭，好美的色调。顾不了路边已积了厚厚一层泥沙，我们兴奋地下了车，去一睹“沙鸥翔集”的悠然。瞧，那群白鹭有的闭目养神，有的踱步前行，有的梳理羽毛，有的追逐嬉戏。在它们身边，还有一种身形更小的鸟，该是长脚鹭鸶吧。忽然，那群白鹭不知被什么惊扰了，振翅齐舞，飞向旁边的草丛里，煞是壮美，而那几只鹭鸶，依然不动声色地停在原地。好一群可爱的精灵，好一幅色彩明艳的画卷。

短暂的停留之后，我们继续前行。近了，近了，在最新的海塘上行驶，一边是波涛起伏的大海，一边是宁静得如同处子般的水流（围海后留下的海水形成的狭长的河道），一叶竹筏悠然划过，因着水草的映衬，和一个白色帐篷的点缀，加上天格外得通透湛蓝，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遥想的青海湖。

迎着夕阳，海变得特别瑰丽，海面散着无数的碎金，一层层波浪涌过来，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忽然觉得眼前就是一片沙滩，可以痛快地在上边踩上一串串脚印。但我错了，我们这里只有泥涂，眼前的是金色的海水。

泥涂里肯定藏有小蟹。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到泥涂上寻找小蟹了。翻开一块石头，只一溜烟的工夫，小蟹便无影无踪了。这些小蟹很敏捷，一有风吹草动，便逃之夭夭。看来，想要抓住小蟹也着实难呀。不过，只要努力，总会成功。这不，继续在石块下找寻，一只小蟹最终成了“瓮中之鳖”。

夕阳渐渐西沉，海边的光也变得格外柔美。因涨潮搁浅的船只在水草勾画的线条里，显得特别有韵味；劳作的吊车，在夕阳的余晖里，形成了美丽的剪影；还有那大桥、路灯、沙堆，或是随意凸起的大石头，都留下了靓丽的身影，那样富有诗意地融在霞光里。

夕阳很快隐匿了，只留下红色的光晕。电线组合成的五线谱，因鸟儿的缺席，而无法形成动听的旋律，却留下了简约的诗行。

杭州湾畔，又一次美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