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国家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事件:周总理去世了!这天大的消息传来,人们都傻掉了。爸有好几天都一言不发,我和哥哥们都吓得不敢调皮捣蛋了。大队的大喇叭里天天在放哀乐,一遍一遍播放,气氛很悲痛沉闷。
为了筹备追悼会,学校安排几位家近的老师做花圈,我家离学校近,父亲当然被列入在内。记得那个季节,雨特别多,周总理逝世的消息传来,就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学校的操场上到处都是积水。人们都说,这是老天爷在为周总理哭呢。大家都忙碌着,为周总理的追悼会做准备。
老师们分成了好几个组,爸是花圈组的,他和其他老师每天加班加点地做花,有负责拿树枝扎圈子的,有负责拿铁丝固定的,有裁纸的,也有做花的。有一种小花,是用裁好的一小张皱纹纸,用筷子从拐角卷起,再将它顺着筷子压下来,然后抽出筷子,将纸片展开,最后再用细铁丝固定一下,就是一朵四个花瓣的小花了。有白的、粉的、蓝的,各种颜色,好看极了。我跟着爸到学校里玩,很快就学会了扎这种小花。老师们都很喜欢我,把我扎的小花扎到花圈上,点缀起来,特别好看。而中间往往都是一朵大红花,大黄花等,最外一圈还要点缀花边儿,就更复杂了。
我跟着爸在学校加班,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几天,学校食堂会在晚上十点左右给老师加餐,有时候是鸡蛋面,有时候是荷包蛋,有时候还有肉臊子面,真是好吃得很。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赶上。有时候太困了,我就在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到了饭点,爸会把我叫起来,喂我吃几口,有时候我睡得太死,实在叫不起来,就吃不上了。
花圈的事情终于完工了,还有追悼会的程序、发言稿、会场布置等,忙碌了有近半个月,终于要开追悼会了。我那时候才上一年级,代表我们班上主席台去发言,发言稿是班主任写的,又教我念了好几遍,我就上去了。我记得在花圈簇拥着的主席台上,我吓得腿直发抖,其中有一个字不认识,就嗯了半天,念不下去了,惹得下面有人实在憋不住了笑出声来。直到主持仪式的校长过来,告诉我这个字的读法,我才继续念下去。之后我羞臊了很长一段时间,见了别人就躲。
这个在台下发出笑声的学生,是我们村高纪奎家的三丫头,小名就叫三丫,她平时就爱笑,啥事都爱捂着个嘴咯咯地笑。可是在周总理的追悼会上笑出声来,这可是个大事。下来后,班主任把她狠批了一顿,回家后,又被她爹高纪奎撵着打了一顿。村子小,谁家打鸡撵狗的,全村人都知道。三丫挨了一顿打,连着几天都不敢上学去。后来好一阵子,她见了我都不理我,好像她挨打这事是我惹的。
再后来,朱德朱老总去世,毛主席去世,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学校里就接二连三地做花圈,开追悼会。爸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学会做的花也越来越多了,俨然成了他们花圈组的一分子。就连做饭师傅送饭时,都给我加一小碗。
后来,我们就开始写作文了,记得还写过深切怀念伟大的毛主席、周总理,我当时深切地体会到,毛主席真是带给我们好生活的人,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好生活。因为给他老人家做花圈,我还吃了好多顿好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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