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变电所无人值守,我们成了变电操作队。有感于从过去抄报数字时的无奈,到自动化数字设备反过来又为我们做事,我写了一篇《数字缘未了》在《山东电力报》发表了。当时同值的几个伙伴似乎比我还激动,争相传阅。值长搓着粗壮的大手向我要酒喝:“哎,我说,别自个偷着乐,把‘稿费’拿出来,‘几块料’撮一顿,这‘一个乐’就成了‘几个乐’,一本万利。”我说,稿费还没收到,况且,也不一定够。“先喝了再说,以后多写点就有了。”其他哥几个也跟着起哄。下班后一行人大呼小叫地来到小酒馆。当我悄悄到前台结账时,服务生说,你同桌的早结了。后来这轮流做东式的“喝稿费”就成了习惯。隔段时间不写东西,哥几个便开始打趣:“偷懒了不是?有会子没‘喝稿费’咧,揍不么!(方言:做不了什么)”。还别说,正是这种特殊鼓励促使我一次次打开电脑,敲出身边的人和事。
换个角度来看我们行当时,竟发现,这粗线条的群落里还真有个细腻世界。那天刚接班,我正准备给汽车加油,忽然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夺过那二十多斤重的油桶,把我推到一边,“你肩膀有伤,做不得这活!”他是上值的一个伙伴,看样子已上班车准备回家了,见我加油,又折回来的。至于,我的肩膀,几年前确实摔过一次,住了几天院,其实并无大碍,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他竟然还记得。还有一次,有位同伴听到我给家里打电话,把当天的《山东电力报》留下来,上面有个征稿启事。下班后,他竟给我送来一沓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打开一看,我大吃一惊,正是我一年多来写的十几篇小豆腐块。更有意思的是每篇他都用钢笔框起来,还加着批语:“有点意思”、“够味儿”、“能喝一壶”……拿着报纸,我忽然感到像是吞下个刚出锅的热汤圆,那略带香甜的热直往外拱,手里的分量也渐渐重起来。
变电运行工是个“赶两头”的角色。设备检修前负责停电、做安措;工作结束后,验收、送电。因此,在热火朝天的检修现场是难得看到他们的,更不用说三更半夜、风雨雷电天气里的事故抢修了。长期单调、寂寞的环境,令人总有种生怕被遗忘的感觉。春扫期间,有个值班员连续加班一昼夜,上大学的女儿回来,都没顾上吃顿团圆饭。于是,我写了篇“操作队员的一天”投给了《山东电力报》,发表后,这位同伴把我拉到一边,显得异常激动。他说,工作二十多年了,没受过什么批评,也没受过表扬,好像没他这号人。说话时,脸上不免有些失落。我告诉他,全公司一千多人,劳模有几个?像咱这样没受过批评,也没受过表扬的又有多少?他先是一愣,进而满脸释然,伸出大手在我肩上重重一拍,好家伙!差点把我给拍趴下,厚实的力道里,我分明感到一种无言的沟通和默契。
可能是与我们这基层班组的小环境有关吧。我曾自嘲写出的东西是“三小”,小人物、小篇幅、小故事。午夜抢修“穿”上了《风雨中的短袖衫》;技术革新讨论中发现了《张其勤的书包》;从经常不回家的队长身上看透了《陈玉罡的心事》……每每在键盘的敲击声中两眼湿润时,我忽然发现本想用来感动别人的,结果自己总是先被感动。以后,这“小字辈”的文章我还要继续做下去,因为,这里不仅有取之不尽的生动素材,更有我朝夕相处的伙伴、兄弟——我们企业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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