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
白 麟
橘生南国,在北为枳。人就跟这些植物一样,因形走势,随波逐流。但如帕斯卡尔所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尽管脆弱、甚至懦弱,但内心涌动的暗流一旦爆发,却是强劲的,无坚不摧——犹如神秘的黑洞。
敏感的心灵都是天生的伤口,是黑洞,一粒沙就是诗的缘起。它偶然流进一片柔软的心底,在无数个苦乐交加、悲欣交集的暗夜,阵痛、搅动、膨胀着灵魂的宇宙,最终结晶为一颗熠熠生辉的珍珠。它美吗?形同日月!恍若凡·高的名画《星空》,那硕大的旋转的星光,何尝不是孤独心灵放大的光圈?不是砍伐后才能看到的日月逡巡的年轮?
诗与心灵有关,形而上使得它更接近真理的高度。诗人视万物为同类,温暖、悲悯、情怀是其使命。所以,亲情爱情乡情这万世情、忧伤痛苦愁怨这千古愁,在进入另一个时间的缝隙后,它会永生。诗人相信这些,便要超越自己——世俗的烟火人情绵密繁复,得从生活的羁绊里解脱出来,用诗歌的斧锯给人生松绑,给自己的世界松绑!他不想再让灵肉寄居在这个急功近利的尘世,他得让魂灵升入更高的境界、或者诗意的理想国吧。这也许是诗人为何频频自杀的理由。
尽管如此,从风华正茂的少年一个人在诗行里踽踽独行,到快知天命的年纪依然风雨兼程,三十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这个业余爱好,把写作当作心灵的事业,乐此不疲。难忘在乡村的寒夜倾听收音机里评介饶庆年的乡土诗,难忘走出秦岭大山在城市的寒门彻夜笔耕……《初雪》《风信子》《春天不遥远》《寒门》这些早年自印的一连串的袖珍诗集,以及1999年以来公开出版的诗集《风中的独叶草》《慢下来》《眼里的海》《音画里的暗香》,400多首诗基本涵盖了我创作的大致内容:我在古老的《诗经》里《附庸风雅》,我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含泪吟唱,我《山水行吟》、我《回望乡情》……诗歌掩藏着我的脚印,埋葬着我的青春,并将陪伴我走完残余的人生,让一个自诩为诗人的山里娃于无声处热泪盈眶,享受着孤独的幸福、莫名的悲欢。可以说,诗歌就是我半生的幻影。
不懂艺术的人会嘲弄说,诗人是疯子。那我就把自己当成疯子,但只是在内心的深处在语言的深处,努力让自己还原为一个渴望自由的疯子、童言无忌的孩子、纯真圣洁的赤子。宁可做一个真情奔放的疯子,也不做一个虚情假意的戏子!
人到中年,万事始空。我觉得诗人比他人幸运的是,他人等待来世进入天堂,而诗人在自己营造的虚拟时空已提前登堂入室,今生享受来世的欢喜与忧伤!
老话说得好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这个世界,时光如白驹过隙,什么都停留不住,什么也存留不下,唯一能安妥我的魂灵的,或许只有诗句弹奏的箜篌在空谷弥散的回音,像一点一点从容消逝的涟漪,让你慢下来,安顿生存以外的东西。
烛光里的妈妈最动人,泪光里的诗句最动听。喧嚣人间,魂归何处?归去来兮,荒疏求绿。我相信只要用爱的眼神打量世界,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诗歌于我的意义,或许便是如此。
2014.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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