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过陈继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陈继明与石舒清、金瓯并称为宁夏文学界的“三棵树”,有报道说:西部有风景,宁夏三棵树。上周末回家途中,接到中卫市作协的通知,陈继明要来中卫市与另外两位文友举办书法作品展。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对于书法而言,我是外行,当然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我一直喜欢陈老师的文字,正如已故作家张贤亮所评价的那样:陈继明的文风是冷静客观的,甚至是克制的,他常常会故意把戏剧性降到最低点。
周一下午,我去中卫市文化馆一楼的展厅,仔细地观赏了陈老师的书法作品,心里巴望着能与陈老师相见。下午撤展的时候,陈老师来了,我简单地作了一下自我介绍,求他为我写一幅字,陈老师笑眯眯地答应了,问我写点啥。我随即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句诗文:“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的内心自然地生出一些敬佩来。前两次,他把写好的字都揉掉了,说是感觉不好。第三次写之前,他点燃一支烟,慢慢地端详着宣纸,胸有成竹地一挥而就。陈老师写字是认真的,就像他的文字那样。
晚上七点三十分,图书馆的报告厅里座无虚席。我们亲耳聆听了陈老师的《文学与书法》的讲座。在一种自由而和谐的氛围中,陈老师给我们叙说着自己的写作经验。他从八个方面谈了自己的写作经验。一是写作没有天赋,不要期待有什么奇迹会发生。写作很平常,像扫地、洗锅一样,只要认真,就能做好。二是写作一点也不深奥,需要的是耐心。比天才更重要的是耐心。耐心中包含着灵性,只要有耐心,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潜力。他用土耳其一位作家讲的一句话,把写作比喻为“用针挖井”。三是写作需要一点雄心。他说如果不想成为鲁迅、托尔斯泰那样的作家,我早就不写了。雄心影响着作品的格局和面目,生活在一个小地方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有小家子气。四是对待写作还要有一颗平常心。把文字看成吃饭、穿衣一样,把写作调整成像我们的呼吸那样,每天坚持写一点,即使再忙也要坚持,哪怕写两三句也行。时间是等不出来的,不要指望着你有足够的时间再去写作,“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五是不要怕慢。慢工出细活,欲速则不达。要心悦诚服地接受“慢”,别急着把作品像炸弹一样地扔出去。文字是从心里自然而然地流出来的,文字的质地很重要。六是早晨写作。我的习惯是早睡早起,每天清晨,当别人还在梦乡时,我的写作就开始了。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写作习惯,我写《一个人的天堂》时,把八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分成四段,这样我一天就有了四个早晨的写作。找出适合自己的最佳写作时间并坚持下来。七是“写作是我的拴狗绳”,有了写作,我不再浮躁,不再满世界乱跑。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首先是不安定。一个浮躁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做好的。八是“一日不做一日不食”。写作已经成为我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出门在外,无论是火车上还是飞机上,我都坚持写作,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关于写小说,他也毫无保留地谈了自己的一些体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四个不写”和“四个写”:不写主题写气质;不写词语写气味;不写风俗写人物;不写故事写故事的反面。文学不是工具,主题会害死人的,千人一面的文字都是主题造成的恶果。不要追求词语的丰富与华丽,要通过节奏与气势的变化,来达到一种气味。没有气味的文章是没有出路的。写风俗难免不落俗套,写出来的东西格局小、档次低。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虽然也写了风俗,但他把握文字的能力是超凡的,他通过一个伊斯兰寓言故事,把人与牲畜之间的心理活动描写得惟妙惟肖,总体上来说,他还是以写人物取胜的。这篇小说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气味,让人回味无穷。我们读《红楼梦》,重点还是品味书中的味道。鲁迅、周作人以及张承志的文章都是很有味的。写小说离不开写故事,但你一定要知道,故事的反面在哪里,如果看不到这一点,你的故事充其量只是一篇传奇,传奇和小说在概念上完全是两回事。
朴实的语言像一溪甘泉,滋润着在场的每一个听众。与其说是一场讲座,还不如说是一次朋友之间的真诚对话,听陈老师的一席话,受益匪浅。与陈继明老师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留给我的印象却是深刻的,这辈子恐怕是不会忘却的了。我喜欢文学,当然也喜欢那些对文学抱着虔诚之心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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