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 宵 王 芳
当我们在教室里学习的时候他在训练场地挥洒汗水,当我们跟同学聚会畅饮的时候他在荒郊野外执行任务,当我们在肆意挥霍青春的时候他早已走向成熟。
对我们来说,军训是大学生活中的一次野外拓展;对他来说,读大学是军旅生涯中的再次深造。
青春=血+泪
“害怕吗?”
“不害怕!”
“为什么?”
“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的!”
唐德九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言语里有着说不出的自豪感。唐德九,我校2011级公共事业管理专业的学生,但是目前在修大二的课程,他曾经在特种部队服过数年兵役。
“我2011年刚入学的时候就给新生军训,给他们当教官,军训完部队有紧急任务就把我召回去了,直到今年3月份才回来重新读书。”24岁的唐德九15岁就进了部队,之后,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在部队里参加高考,2011年顺利成为了北方民族大学中的一员。
唐德九说,他离家那一年是偷偷背着家里的,“一个人,没人送我,左手右手各提着一个包,背上背着一床棉被,就这样去参军了,他们谁都不知道。”没想到,这一走就是8年,直到去年过年期间,他才有机会和家人见过一面,“我走的时候,爸妈的头发还是黑的,现在,两鬓都白了。你们没当过兵,你们不会懂那种感觉。8年前父母是一个样子,8年后,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唐德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变得红红的,不停地左右移动眼球看向别处。
问及为什么要当兵,唐德九不假思索地说:“保家卫国啊!”他说,保家卫国从小就是他的梦想,当了几年的兵,在心里越发地加深了这个信念。
因为身体条件特别优异,唐德九刚参军就被分配到了特种部队,刚到部队的时候,因为训练强度过大,经常受伤,他也曾经后悔过,但是2年之后,后悔的念头就彻底打消了。
累吗?苦吗?
当然累,当然苦,但是习惯了以后也就慢慢好了,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保家卫国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祖国和人民随时准备牺牲一切!”他说。
在部队的生活不像在大学一样丰富多彩,每天训练、执行任务、吃饭、睡觉,四点一线,不但枯燥,而且很辛苦。早上5点起床,凌晨2点睡觉,仅仅有3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甚至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唐德九七天七夜没有睡好觉。“你上厕所,如果3秒钟能睡着,那就说明对了,如果你撒的尿都是血的话,那就说明训练到位了。”唐德九调侃地说,言语间多了些苦涩。
在部队里,每天训练背上100斤跑5公里都是最基本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是正常的。后来不但训练受伤,执行任务也会受伤,以至于现在“全身都是伤”。唐德九伸出双手给记者看时,手上处处都有已经恢复了的明显疤痕,记者注意到他的右手中指骨节明显比较大。“是筋断了。”他淡淡地说,在他看来,这些疤痕是伴随他一生的荣誉。
“你以为特种兵高大上啊!”唐德九轻描淡写地说,“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春=苦涩+欢乐
虽然军营里的生活枯燥且乏味,但是身在大学里的唐德九依旧万分怀念。“我们部队的伙食要比学校大清餐的好得多,每顿饭六菜一汤,而且每顿必须要有四个肉菜,要有鱼,有鸡,剩下两个肉随机,我们的饭只有你吃到不想吃的,没有吃不饱的。”
不过这种伙食并不是一年四季每天都有的,部队的驻地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等到大雪封山的季节,外面的补给不能运送进来,吃到的就只有四个菜了——土豆、白菜、洋葱和萝卜。
唐德九说,冬天的时候有“土豆全家宴”吃,早上土豆汤,中午吃土豆泥,下午是土豆丝,晚上炸土豆、蒸土豆。土豆吃完了吃大白菜,“大白菜吃的时候已经冻成冰坨子了”,早上吃腌的大白菜,中午吃炒的大白菜,下午吃炖的大白菜,晚上是凉拌大白菜。唐德九调侃地说:“大白菜吃完了就进行到下一个科目——吃洋葱了,洋葱汤,炒洋葱,洋葱炒土豆,土豆炒洋葱。这一个吃完就剩下最后一个了,最后一个能吃的——萝卜。我们部队还有传说中的‘四大名卜’——红萝卜、白萝卜、胡萝卜、紫萝卜,轮番地吃,吃完就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那每天都吃同一样东西还能吃的下去么?
“在我们那儿,吃是为了活着。”唐德九说。
就在前年的冬天,部队已经没有吃的了,为了活下去、部队的人就打起了野乌鸦的主意,他把自己埋在雪里冻了五六个小时,等抓到乌鸦的时候整个人都冻得起不来了。
“在套子里撒点儿米,然后就有乌鸦过来抢,等它们来抢的时候一拉绳,最后就全套上了。”唐德九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那一次他捉了11只乌鸦,但是五六个小时之后就冻得起不来了,还好这时候有新兵来找他,到最后唐德九是被他们几个抬着回去的。“那次冻得就跟僵尸一样,感觉手指头轻轻一掰就能掰掉了。”
最后,部队里的士兵连乌鸦都吃光了。
有一天,连长在野外溜达的时候说:“呀,这天上咋没乌鸦了?”这时部队里的人就回答,“都被我们吃光了。”那时炊事班还剩下两只待宰的乌鸦,连长看了看说,“呀!还剩两只呢!哎,算了,把它们放了吧!不然到时候都吃绝种了。”
唐德九说,后来,那两只乌鸦在他们部队大门的空槽内做了个窝,又生了五六只小乌鸦,谁也没想到这五六只小乌鸦会成为他们枯燥军营生活的调味剂。
有一次,有一只还未长成的小乌鸦从窝里掉了下来,就有人兴冲冲地跑过去说:“呀,小乌鸦耶,好难得啊!”
“然后他就去玩儿那只小乌鸦,这时候老乌鸦看见之后忽然就像战斗机一样‘吱’地一下从窝里飞下来,飞下来直接就去啄他,一下子把帽子都给啄飞了,其他小乌鸦看到之后也跟着下来一起啄他,后来把他的头啄了个包。”唐德九哈哈大笑,“然后我们连长知道后就说,‘人家不啄你们啄谁,你们把人家家人都杀光了还想玩人家儿子!’”
说到这里,唐德九又讲了一件部队的趣事。他曾经捡过一只小白狗养起来,起名“小白”,可是没过两天,他发现小白的左脚被人砍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又过了一天,小白的右脚也被人砍伤了,唐德九当时非常生气,吹哨子把人紧急集合要把罪魁祸首给找出来。连长闻讯赶来问为什么要紧急集合。
唐德九告诉他小白被砍伤了,连长当时非常生气,说:“哪个王八蛋敢把我的小白砍伤了?老子弄死他!我们部队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新家族成员,你们竟然敢打它?军医!赶紧出来把我这个小白给看好了!”
“从那天开始,小白过得是最滋润的,没人敢欺负它。有人过来给我们送吃的,都先喊‘小白,来!’然后先给小白吃上一条鱼,再给小白吃上一只鸡。”唐德九笑得合不拢嘴,“一到天气热了,一拨人给小白洗澡,然后每个人还拿一个刷子给它刷毛。”
青春=今天+磨砺
毕竟是在部队里生活了8年,重新回归大学校园的唐德九还习惯么?
“也就那样吧!”唐德九想想之后说,“就是有时候感觉上课挺累的,比跑5公里还要累。”
记者见唐德九身上穿的是训练时候的迷彩服,便随口问了一下他的着装,唐德九说:“便装和迷彩服都会穿,但是有时候反而会觉得穿便装有些奇怪。”
现在,唐德九每天坚持10∶30准时睡觉,7点钟准时起床,每天5公里或10公里不等的跑步锻炼和做若干俯卧撑。提起专业课成绩,唐德九淡淡地告诉记者他没有一门挂科,并且被学生誉为最难的高数也能保持在七八十分的成绩。
除了学习之外,唐德九与同样在军队中服过役的同学在管理学院创建了一个社团——军事爱好者协会。
“因为我想把有的东西留在这个地方——那是军人的精气神。”
军事爱好者协会于2013年12月创办,目前一共60个成员,其中4个人是从部队中退役的。“虽然我对他们特别严格,但是他们从没让我失望,因为他们学到了不怕输的劲!他们学会了团结和荣誉!”唐德九说。
记者随机采访了军事爱好者协会的几名成员,他们都告诉记者,在这个社团中,他们收获的最多的,是一份战友情,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也愿意穿上军装,保家卫国!
当我们在过着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的时候,唐德九还在进行枯燥乏味的训练,那他是否遗憾自己错过了这任意挥霍青春的最好年华呢?
“如果说遗憾,那遗憾的事太多了。我刚进部队的时候我们班长就跟我们说,‘你们不配拥有这些,战场是军人的舞台,你们必须要从这儿走出去!’以前我还喜欢打篮球,但是从自己进了部队以后,什么兴趣爱好都被班长打磨没了。”唐德九的声音越说越低。
但是同样的,有失去就有收获,唐德九同样认为自己收获到了同龄人所无法获得的。“阅历,经历的事要比普通人多得多。”他说,“我看着平常有些同学为了一点儿小挫折小困难痛哭流涕,为了什么失恋分手整天难过得死去活来的,在我看来,这都叫事儿么?这都不叫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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