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好朋友”

“我有八位好朋友，肯把万事指导我。你若想问真名姓，名字不同都姓何：何事、何故、何人、何时、何地、何去、何如，好像弟弟与哥哥。还有一个西洋派，姓名颠倒叫几何。若向八贤常请教，虽是笨人不会错。”

这是陶行知《八位顾问》一文中的一段话。陶行知的这段话说得很形象，细细玩味，里面充满哲理。他说的“八位好朋友”，其实是陶行知治学做事的态度和方法：凡事要问“为何”。

由此我想起一篇古文，题曰《石钟山记》，作者是宋代著名文人苏东坡。文章开头就是问“为何”：“《水经》云：彭蠡之口，有石钟山焉。郦元以为下临深潭，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郦元即郦道元，北朝著名地理学家，所著《水经注》是我国古代一部杰出的地理典籍，被后代奉为权威。苏东坡却敢于质疑权威：“是说也，人常疑之：今以钟磬置水中，虽大风浪不能鸣也，而况石乎？”到了唐代，著名文人李渤访石钟山，“得双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声函胡，北音清越，枹止响腾，余韵徐歇”，因而得出“山乃石名”的结论。苏东坡更不信，他质疑：“然是说也，余犹疑之：石之铿然有声者，所在皆是也，而此独以钟名，何哉？”

苏东坡难能可贵之处，不仅在于敢于质疑权威，更在于深入实地探究真知。他“乘小舟至绝壁下，……大声发于水上，噌吰如钟鼓不绝。舟人大恐。徐而察之，则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浅深，微波入焉，涵澹澎湃而为此也。舟回至两山间，将入港口，有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窾坎镗鞳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苏东坡终于找到了石钟山得名的缘由。他感慨地说：“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陋者乃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凡事“请教八何”，多问几个为什么，乃求真知之必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