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村的湖泊里出现了一只水怪。
在水县县城的大街上,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描述那触目惊心的场面。闻听者,觉得水怪的样子有点像民间传说中的龙,从湖水中腾空而起时,把翡翠一般绿莹莹的湖水搅得气势汹涌,腾起的水浪在空中翻腾,略微透明的水珠在水怪湿漉漉黑色泛光的身子上滑落下来。
这时,胳膊下常常夹着一个卷起来的破塑料袋子,而自以为是一包炸药的人,说那怪物摇头摆尾,窑洞般阴森巨大的口仿佛要吐火焰!
另一位拄一根拐棍的老人,淡淡地说,你别激怒它,它一般是不伤人的!
旁边的人,有点头的,也有反驳的,说你去试一下,水怪跳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湖水都一下子长高了十几米。
孩子们倾听着,觉得腿子一个个软得跟面条似的!
消息真像自己长上翅膀一样,到处乱飞。
但是,第一个传出水怪消息的人到底是哪一个,谁都说不上来!也有人说是距离湖边不远的一位打鱼的老者见到了那个怪物,而且不止一次看见它在月亮升上天空的晚上,拖着庞大的身躯缓缓浮出水面,远远看着像一艘巨轮,并且向前行进时,整个湖泊里的水就跟着向前推动。
县广播有线电视台的女记者,怀里抱着微型的摄像机,甩动粉红颜色的喇叭裙子,说根据水村赶集的豁子讲,打鱼老人称自己早年就已经见过那头水怪了,在一次发洪水的时节,水怪变成两只山羊,在逐渐涨高的水面上打头、玩耍和嬉戏。
关于这件事情,大家都觉得不可信,但又不得不信。
当然,也有绝对相信的人。
因为说的人,都不像是能够撒谎的那种,并且说的时候表情都非常严肃和认真。
有人虽然不信,但总是觉得也未必不是真的,也说不准那湖泊里真的有一条长得几乎快“成精”的罕见的大鱼。这样的一条大鱼,对于如此的淡水湖泊,也是一件十分奇异的事情啊,也是一个足以震动人心的巨大新闻啊!
那要是用我的摄像机摄入我的镜头里,啧啧啧,喇叭裙子向往地说,那不但能火上一把,说不准这独家新闻还能卖个好价钱呢,那时候就再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就再也不用天天跟在领导的屁股后面跑会议稿子了,自己也可以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干了,比如弄一台好的摄像机,专门拍一些关于大自然的纪录片,说不上还能荣获个什么大奖的呢!
一个生意人站出来说,我将贷款把那湖泊承包下来,弄几个人专门收费,那将一定人山人海,参观的人将把水村的山峰踏成平地,到时间马戏团和杂技团将逐渐被淘汰!
一位外科大夫说,将水怪逮住后活活解剖,进行研究和试验,这将对以后的医学有卓越贡献,也将为人类脱离病痛和苦难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个好吃的人咂吧舌头说,那个怪物的肉一定十分鲜美!
警察心急火燎地要去维护秩序,说免得争相拥挤前去观看的人发生意外,出什么乱子。
县上的头头们,也知晓了这件大事情,一面躲在自己的办公室套间里,用餐巾纸擦着锃亮了再锃亮的皮鞋,一面表现出讥讽和不以为然的样子,后来听说去水村观看水怪的人络绎不绝,遥远的异乡来水村的人也越来越多,凡去水村的人回来对那怪物皆描述得活灵活现,说昨天又有人见了,说今天也见了,水怪差不多跟房子一样大!
于是,头头们便不再犹豫,一面迅疾命令警察们前去维护好秩序,一面要求对水怪进行保护,避免有些私藏枪支弹药的人伤害了这头珍贵而神奇的怪物。因为他们的观念在短短的几天里得到了转变,认为这是一笔无法估量和预测的财富,全县的脱贫致富终于有了一线希望,毋庸置疑,这是上天给予的,是上天莫大的慈悲。一个肉头笑着说,不知道是他们中的某个谁,感动了上天。他们设想着未来的蓝图:将后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会来这贫困潦倒的荒僻的小地方观看水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也会源源不断地来这里考察研究,国王们也会来,旅游开发商也会来投资建设,这里将会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旅游胜地,那时节财富将源源不断,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富得流油。头头们说着的时候,不免都笑逐颜开,眼睛乐得都闭成了一条细小的线,好久都不曾张开。纷纷表示,再不可像以往那样推诿扯皮而延误时机了——这么好的事情得抓紧办。头头们立刻组织水利部门、旅游部门、公安部门和广电部门的人,带上在黑夜能拍摄清晰的摄像机,组成强大阵容的工作队前往水村进行调研。
工作队在水村待了几天,什么也没见上。
湖泊就像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在岸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湖泊中央,寂静的蓝乌乌的水面,只有几只蚊子在水面上空嗡嗡地飞来飞去,远远的水域似乎有一二只水鸭子在恬适地戏水。
岸边的芦苇丛中,发情的水鸟向自己的同伴发出热切的令人烦躁不安的鸣叫和歌唱。
大家从早晨一直等到晚上——据说水怪喜欢在夜间出没——大部分人就都耐不住寂寞,到老乡家睡觉去了。只有少数决心特别大的,自命不凡的人还久久地守候在岸边的某个隐秘角落,盼望奇迹会在他们的眼睛里出现,这似乎是很荣耀的事情——我们能见上而你们其他的凡夫俗子却没有这样的眼福,你们一来水怪竟然就是不肯出现,这使自己总觉得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偶尔有风,或者有小鱼争夺食物喋出的水波,竟惊惶了岸上苦心期待的人们。
等待实在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大家等了一天又一天,经久不衰地在水村的湖泊边上徘徊。
但是,人们争相看水怪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吸引了省上乃至全国各地新闻媒体的记者前来采访,尽管大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传言的人说得神乎其神,就像他自己亲眼见过的一样。于是,外面的大小报刊均都先后相继报道登载了关于水怪的消息,这几乎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轰动。不久,学界的、猎奇的、有钱没地方花的也都纷纷前来小山村观看了。他们推测猜想了二百五十种出现水怪的原因。可到底怎么回事?谁又能说清楚。人们开始对这片长长的水域进行着细心地琢磨和研究。
专家问:这水能喝吗?
就近的农民答:苦水,人不能喝,牲口喝了都摇头!
这湖泊是怎么形成的?
你们听说过一九二零年民国大地震吗?就是那时节地震形成的!这老人黯然神伤,继续说,地摇了后,整个村子里几乎摇摆平了,人死得也没剩下几个,全打进地下面了,这湖泊里也许到处都是骨头哩。地震后,这湖泊下面似乎有巨大的水缸般粗的一股水在往地上面冒。
有专家认为湖泊下面某个地壳的板块裂开后可能与大海相接上了。
对于专家的论断,大家似乎觉得十分有理。
这么个干旱的荒凉之地竟然和潮湿秀气的南方的大海连接在一起。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啊!显而易见,也不难想象,这头水怪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大海里面什么东西没有啊!那可是什么都有,什么怪兽没有呢?
但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水村湖泊中的水怪有点像传说中的龙。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就让人有非看个究竟和非弄个明白不可的想法。
有一天,进驻在水村的工作队奉命守候在湖边。这些人,他们时而信心倍增,时而又疲倦地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抽烟,以及玩一种土坷垃做的棋子的游戏。玩了一会儿,厌倦了,便继续望着波澜不兴的水面,内心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情,也许想的根本与现在的所谓重大工作无关,与这出不出现似乎已经无关紧要的水怪无关。以前的紧张和焦急变成了麻木、无所事事。以前想象水怪出现会对岸边上的人造成威胁的恐惧感,也已经烟消云散。偶尔,大家倒是真的希望水怪突然出现把谁叼走,哪怕叼走的人是自己都行。
一些人觉得这样的等待是没有意义的。
而另一些人,则感到这简直是一种休闲,总算可以他妈的什么也不用干,在这里休息玩耍一阵子了!人们每天从早晨一直等到晚上,虽然有人忍饥挨饿,但是依旧不忍和不甘就此离去,便在乡上和村上干部的安排下住在湖畔不远的老乡家,吃着憨厚的老乡的面条和土豆,坐在老乡家的炕上谈天说地。尽管大家对老百姓给他们端上来的吃头并不是十分满意,但也对自己吃腻了白米白面和鸡鸭鱼肉之后突然换换胃口,感到舒心惬意。当然,老百姓实在是没有别的更好的东西来招待大家了。大家嘴里说着:就凑合凑合吧!心里显然是受用快活的。
夜间,在湖边安排去守候的人继续巡逻等待,其余的人则拥挤在就近的几家老乡家里休息。休息的人一时半刻也难以入眠,就凑在一起玩扑克。后来,大家玩得困乏了,便东倒西歪地在老乡的土炕上睡了。
县上有线电视台的那个粉红喇叭裙子的美丽女记者兼节目主持人和一位她自己认为有来头的先生眉来眼去,许是心有灵犀,见大家都呼噜噜睡去了,这两个人便悄悄溜出来,在老乡的牛圈里办了事情。尽管牛圈内骚气冲人,但他们主动奉献的精神使他们忘却了一切。
另外,一位上了年岁的就像美国作家福克纳一样嘴巴里时刻都叼一根红木烟斗——据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作家,带着一位刚从中文系毕业发誓将来也要当一名作家的女大学生,在这山高皇帝远的深山沟沟的湖畔上谈起了恋爱。
一时间,在城市里被严肃压抑的工作环境,被紧张和压力以及钩心斗角包裹的人们,一个个开始谈论起水村的水怪,向往水村的水怪,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地来到水村,奔往水村,在此逗留一阵就又走了。人们逗留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长有的短。大家去了来了,来了又去了。逐渐,似乎来看水怪只是其次,是捎带的事情。而来到水村或者走一趟水村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意思或者说意义都涵盖在“走水村”的里面。有些人的行走是还可以领补助的,有些人则没有补助。但有没有补助,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总而言之,走一走,散散心总是一件好的事情,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事情。
顿时,水村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那湖泊也变得暧昧起来。
那头已经不令人怎么害怕了的——到底有没有还是一个未知数和对一些人重要对另一些人并不重要的水怪,在人们的心里也变得暧昧起来。
当然,确乎有一些人是真心热爱水怪为了水怪而来的,是一心一意来期待水怪和看水怪的,就像《老人与海》中那个打鱼的老人一样,尽管在茫茫大海上一次次都空手而归,但心里却永远装着一个美丽的梦,相信总有一天,那个希望会被他从苍茫的大海里打捞上来。这些人,对水怪的期待真是很大的,在他们看来只要世上的的确确有这么一个怪物,那世界就将会不一样了,生命的意义也将不一样了。
天色已晚,暮霭笼罩了湖泊。天上飘起柔柔的毛毛细雨,整个湖泊被笼罩在空空的迷蒙或者说迷茫的雨水和雾气中。一心守候在湖边时间已经久了的人们,怅然望着远处的水面。他们站在西边的湖岸上,总看见东岸的深水区域里有房子那么大的一片阴影。人们的眼睛都望酸了,审视得久了,觉得那阴影在来回游动,掀起沉闷的水声。
他们惶惶的,又跑到东边,结果看见那房子一般大的阴影又跑到西边水域摇头摆尾。
这些真心寻找水怪的人,信心百倍,在淋漓的绵绵细雨中跑来跑去,一次次摔倒了爬起来,浑身都成了泥棒棒。
突然,有一个人实在是没有精力了,他已经不想在这种徒劳无功的没有收获的空想中继续下去了,说了一句泄气的话:那房子一般的影子,是我们的幻觉啊!
一个赶上民国大地震的老乡,颤抖着雪白的胡须,听了这话,几近生气了,执拗地说,那影子绝对是水怪,肯定就是的!
老乡给大家讲述了尤其在静寂得只有水拍湖泊堤岸之声的夜晚,月亮柳叶一样挂在湖泊上空的时候,那个阴影就游动得更欢了,会跳出水面来的。
这就是说,有月亮的晚上水怪就会出现。
为什么是有月亮的晚上呢?大家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
那个老乡继续说,他们一家十四口人都在那次地震中走了,都被埋葬在这个湖泊中。当年家里只留下了他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老乡说着,就沉入一种痛心疾首的伤感中。
只留下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老乡的话在大家的耳旁回响。
大家再看那老乡,竟见他有如沟坎一样纵横交错的脸孔被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给濡湿了一片,头颅深陷下去,目光痴呆地望着深不可测的湖泊。地震已致使这个老人永远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在这一辈子,他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生活的重担,感受了太多世态的炎凉与冷漠,领略了人生的孤单和没有爱的滋味。多年来,孤独的感觉时时在折磨他。他记得,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竟然连一个诉说衷肠的人也没有。
地震之后,这个村子由原来的几十户人一下子只剩下两三户人家,变得十分荒凉。那一阵,狼和狐狸,以及野狗常常出没,寻找人肉。半夜里,它们会发出阴森的惨叫。
那时节,活着的人真是难过极了。
大家都开始缄默着,禁不住仰头望着天空,想着一弯月牙,沉思在过去的痛苦中。
不知什么时候,天晴了,雨也随之停了,一弯皎洁的月儿真正从云层中钻出来了,像一叶小舟漂泊在湖泊的上空。
那些城市里来的穿得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们,顿时都从老乡家走出来了,叽叽喳喳,说月亮出来了啊!
水怪今天晚上一定会从湖底游上来的!一个短袖T恤衫的男人说。
你们谁能给它取一个名字。旁边的美女娇滴滴天真地说。
叫夜里亚!另一位美女笑着说。
这个名字不很恰当,因为听上去有点像是母的,那样庞大的一个东西,它一定是个雄性的。一个男人武断地说。
另一个肥大女人也附和着这个男人的话。
也有人说,可能是两个水怪,一个公的,一个母的,不然就太孤独了!
对于这个观点,大家都比较认同。因为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这样的规律,譬如上下、大小、左右、阴阳等等,都一样。你想,每个男人女人都有个相应的伴侣呢,水怪难道就没个雌雄和公的或者母的做伴什么的吗?
村子的人对于城里人先前取的那个名字很不满意,认为水怪的名字应当叫那些在地震中某个最优秀的死难者的名字,叫什么雅喜子,以及米那什么。这是那时候地震前村子里两个最杰出和最可亲可敬的优秀的男女。人们至今深深怀念他们。
城里的人再也不和村子里的这些麻缠的俗气的,以及不懂规矩的人争辩了,就由他们叫雅喜子和米那吧。
村子的人才不管城里人的感觉呢,只是细细地瞅城里那些男男女女们穿的各种各样时尚好看的衣服。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他们还一个劲儿地看那些从城里开来的各种各样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车辆。他们中的有些人,快到死的时节了,才见到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才见到这么多高级的车!村民们以神奇的目光打量着从村子外面进驻的事物。
一个在村子里个性有点像男人的女人,拨拉开前头的人,挤进去站在岸边距离湖泊最近的地方,不小心差点掉进水里:你们看,都快把我挤进水里了!
他们是要你去喂水怪!一个城里的中年男人戏谑说。
一时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的情景使得县上几个在这里打算大干一场的头头们也无可奈何,尽管他们对周围这些喜欢看热闹以及胡乱搅和的老百姓有点莫名其妙的反感。
月上中天的时候,继续守候的人,终于看见从上游缓缓飘过来一个庞大黑色的物体。人们大气都不敢出。水怪出现了?巨大的身躯上面仿佛长着一副划水的翅膀,翅膀划水的豁朗声似乎飘飞在水面上!从人们紧张的脸上可以看出此刻一个个的心情。有人看见水怪直立起来,依旧朝着大家的方向游来。过了一会儿,大家终于看清楚了:向这边划过来的不是水怪,而是一条小船,所谓的翅膀竟是划水的木浆。小船上面稳稳站立着一个人。在朦胧月光下,整个小船显得虚幻和特别的庞大。
所有的人,真是长嘘了一口气,同时都感到说不出来的空寞和遗憾。
一位记者靠近那条船上的人,进行采访:请问您是干什么的?
打鱼的!
一听好像是个老人的声音。大家渐渐看清晰,老人的身上披着芦苇和烂草编织的蓑衣。
您就不怕水怪?
怕,怎么不怕,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仿佛是在叹息生活,且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您都是在什么时间出来(打鱼)的?
白天太忙了,只有到晚上才出来,当然得有月亮来做伴,不然就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那怎么捕鱼呢?
老翁看着岸上的人,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地划着船儿走了,他似乎对这些人已经司空见惯的样子。
记者意犹未尽,还想追上采访,但是小船已然消失在芦苇荡的另一边。
记者只好问旁边的老乡这是你们村子的渔民吗?
老乡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个人!
这让所有岸上的人都感到很讶异。总不至于是水怪变化的吧。
记者问这湖泊到底有多长,有人说要几十华里呢,一直延伸到另一个省区的另一个县的另一个山谷。
问水到底有多深?
这个问题被无数的人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老乡就不厌其烦地回答:我们将十四个皮绳索吊下去,没见底子,遂又将二斤花线放下去,依旧没见底子!听话的意思,就像这湖泊真的和大海连通了。
刚才那个渔民是不是另一个省的人,水村的老乡都说不上。因为这水域四面环山,山根两边也不通车,就连人行的便道也没有,老乡没能力去探测。偶尔来的游人,只是就近看看,因为没办法到达更远更深的地方。
老乡说得一多,村上的干部就很反感和讨厌。
这时,所有来这里的人才第一次发现村子里到处都没有路,到处都是那么坎坷泥泞,村子就像一个传说中狭窄的荒凉的岛屿。
县上头头们的手下第一次开始悄悄地抱怨,说没有必要为一个幻想的东西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大家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呢,哪里有这么多的精力和闲暇时间干这没名堂的事情。
过了几天,尽管关于月夜出没小船的事情到处传得纷纷扬扬,但终是没被媒体报道出来,因为记者先是那样的说,现在又这样的说,结果会令大家极其失望的,也会使一些人难堪而怪罪的。当然,更不能说是水怪变化成渔民在湖泊里出没。这成什么了,这只能在那些娱乐性的刊物上当作趣闻轶事来登载。
接下来,县上和乡上发动当地最勇敢的老乡乘上羊皮筏子,乘上捆绑木板的车胎带上最结实的渔网,以梳子梳头一般在水村范围内的湖泊里梳理和打捞了一番,虽然也打捞上羊羔子一样大的鱼来,却终没有发现比这再大的家伙了。
那些从城里来的人,心里似乎终于踏实下来了,仿佛总算有了一个结局,有个尽头和终结了,都悻悻地摇头叹息着,也默默地在庆幸着离去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那些一心一意看水怪的人的热情终于散了,带着沮丧和无尽的遗憾走了。但是一些人,依旧还是要来看看这个有过关于水怪的传说的地方,不管真的有没有水怪,他们都是真心的,并且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梦,以及带着来这里拜谒的虔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新开发的旅游的地方。附近的老百姓依旧过着原来的生活,并盼望着那只带有神性的巨大的水怪,能在某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从湖泊里游上来,说道:我是真正存在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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