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早市摊上，我照例要了一碗豆腐脑。将碗里的辣椒油、香菜末、韭菜花、榨菜碎搅匀，舀一勺嫩白的豆腐脑入口，慢慢品尝：豆腐脑热乎、细嫩、滑爽，各种调料让口齿生香，浑身通泰。而这一刻，一缕早春的晨曦，清凉中不失暖意，正好打照在脸上，给人心无限的明亮……
吃完起身时，打开手机，手机上显示这一天是“雨水”节气。虽无雨水，可这预示了季节、时令的有序推移，是多么诗意的一天。
周末的清晨，偶尔会早起去门口的新华街早市。毕竟，一年四季按部就班上班的日子还是居多，每次去早市，这早晨的另一种“悠闲过法”让我非常享受。
一般我会简单梳洗一下，背上一个布袋，尽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出门。
无论四季，清晨的风都是清新可爱的，让人精神焕发。早晨的街道似乎还在慢慢的苏醒之中，平时喧嚣的街上，此刻行人少，有一种难得的清静，这种静让人心也安然、清净。
百十步穿过一个巷子，隔着新华街远望那头的早市，已是热闹异常。
沿着街口走去，早市是一个T字形的街巷。一般我会边走边看边买菜，尽量将早市都转一遍。
这一刻，心灵没有负累，放慢脚步，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悠闲地走走看看，步履应和着城市的呼吸，在熟悉的家门口微旅行，日子在风轻云淡中缓缓流淌……
早市带给人的感觉远远不止这些。
早市里有泥土的芬芳。现代都市和土地是隔膜的。可早市上，各种新鲜的果蔬，手上沾着泥土的农人连同那叫卖声，一齐带来了田园和土地的清新。看着水灵的蔬果，有时候会忍不住地买，等到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买太多提起来似乎都有点困难，但那种满足的感觉已经冲淡了这种顾虑……
早市有生活，有最浓的人间烟火气。这里真真实实连接着人们的灶台日子：蔬果、调料、牛羊鸡肉、锅碗瓢盆、日杂百货、鱼市花市……一字码开的摊点，就是热腾腾的生活。
早市里有市井人生，世态百相。逛早市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他们在这样的清晨出门，有的老人带着孙子在这里“赶集”，有的儿女用轮椅推着年迈的老人，买菜看景散心；有的或在赶着上班的途中，买菜购物，图个方便实惠。这方圆三五里的小区街坊经常来这里，有些街坊遇到一起了也打招呼拉家常，有些还和商贩们成了“老熟人”，走过路过会相互问候攀谈……
十多年来，有一位卖调料面的老人，一直就在十字路口的固定位置摆摊。他有着典型的长寿眉，老穿一件深蓝色的旧中山装，端正地坐个小板凳，有时手里捏根烟，从不吆喝，总是面目慈祥悠然自得，一副“愿者来买”的样子……每次路过看到这位老人，都感觉非常亲切，他仿佛是一个时光机，定格了时间。
最感慨的还是那些辛勤的农人和商贩，一年四季，无论寒暑，都按时按点来到这里。不难想象，为了赶这个早集，他们要起多早准备货品一路赶来，那些动辄一车的货品，一摆摊一收摊里，满是琐碎，也满是耐心，满是为了生活的打拼，分分厘厘，赚的是实实在在的汗水钱。而早市上，不到两个小时后，他们又要快速收拾起货摊赶回另一种生活……
看着人们为了生活这么努力，你再多的烦恼都会碎一地。
这天，我还买了自己常买的一家清真小花卷和小锅盔，见识并买了一种叫“儿菜”的蔬菜……
背着一布袋“货”回去的时候，正好路过新华街角新开的星巴克。外面是嘈杂的早市，这里散发着浓浓的小资情调，但似乎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和谐，生活就在这样巨大的反差里显得更真实，这种市井生活的琐碎平实与现代都市的情调反而混搭出了一种富有冲击力的美感。在我脑海中一闪这样念头的时候，大片的晨光正好透过玻璃幕墙，照在星巴克置物架的各种杯子上，此情此景好像是一张明信片的画面……
（作于2017年3月）
一次偶然，读微信朋友圈里的“为你读诗”，那天所读诗歌是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的《南方》。
音频文件有点卡，正好让我在诵读与文字之间转换着品味这首诗。和着名曲的配乐，男中音的朗诵沉稳、从容，咬字的节奏里传递出一种属于男性的深沉与克制，能感觉到声音之外的很多意味。我闭上眼睛让诗的画面浮现……
朗诵完了，也更愿意自己通过文字走进这首诗，去感受来不及咀嚼的诗味。也许是声音、文字这样的交替感知，诗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古老庭院，黑夜的长凳上，一位男青年凝望星空，思念恋人，也许是相思之苦给了他感受生命的敏锐，他把这种甜蜜的忧伤面对无垠的星空宇宙诉说，他说“这些布散的小小亮点”，多质拙的说法，他有孩子一样的可爱的心。“幽秘的水池”“茉莉和忍冬的香味”“沉睡鸟儿的宁静”……能听到悠悠的水声，能感受到植物的香气，能感受到鸟儿睡去夜的静谧，或者这样的说法并不能描述这样的充满禅意的境地，但你走进去了，和诗里的天地同在。
听诗读诗的那一刻，落入尘俗的那颗浮躁之心慢慢走向沉静，那读诗的人声音里流出的情感，激荡着生命的热流，那诗字字珠玑的美妙闪耀着光芒，于无声中走进诗里幽微的意境，这一切，似一双妙手轻拂蒙尘的心室，复苏生活的热情，留下兰香雅致……
把每一天过精致——“为你读诗”为生活设计诗意，也洞开生命的诗意之门，让你发现生活随处可会的诗意。
读诗的这一刻，感觉生命的每一天都是诗歌，哪怕曾经你走过最琐碎的尘世生活，哪怕曾经充满苦痛的日子。当你回头，用另一种心境看生活、走过的生命和未知的未来，这一刻，生活都可以是诗，你的生活被冥冥和自我共同演绎成艺术。
就如诗歌最后所言，这些看似平淡的身边的事物，“也许，就是诗”。
附：《南方》原诗。
南方
博尔赫斯
从你的一个庭院，观看
古老的星星；
从阴影里的长凳，
观看
这些布散的小小亮点；
我的无知还没有学会叫出它们的名字，
也不会排成星座；
只感到水的回旋
在幽秘的水池；
只感到茉莉和忍冬的香味，
沉睡的鸟儿的宁静，
门厅的弯拱，湿气
——这些事物，也许，就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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