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元月,孙海翔迎来了写作上孜孜以求的最好礼物,短篇小说集《拳手》出版了。他出生于黄河岸边的水乡人家,所写的题材大部分属于生活中经历的一些事情,这使他的作品,有着个性化的表达和独特的艺术安排。如果把他的创作放在宁夏地域文化之黄河水系的吴忠和青铜峡以及中卫这一沿黄带来观照,这本书无疑给黄河岸边增添了一抹新绿。
小说有时更像自传,无论怎样触动心灵的故事,势必都得经过作者思想的加工才能完美。《拳手》所选的故事情节中,一些地方虽然能看出作者在巧用实中有虚,虚中见实的表现方式,阅读的过程中依然能剥离出原发时代,人们亲身经验的痕迹。《太阳的号叫》《丑驴》《飞翔的猫》这几个故事发生在黄河岸边的小村庄,并不意外。而令人惊讶的是读到这几个故事,却以为是从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宁南山区某个小村庄里挪移过来的,因为类似的情景被从记忆深处唤醒,早已遗忘的,却有人用文字刻下来,成为了一个时代社会掠过的痕迹……这些普通的故事,竟有那么多引人思考的内涵。
小说,能记住一些时空里演绎过的情理。在每个人童年的心灵中,不知道为何,总被那些动物的不测命运所震动。作者很直接地写出了故事发生的过程,也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那就是号啕大哭。时至今日依然难以释怀,当他书写这一幕,会不会想起那时哭的情景而泪眼模糊?这几个故事能感动读者,一定有隐于其后的痛楚。
构成故事情节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如同蜿蜒曲折的河岸,纯属自然形成,致使每一篇小说,情节虽简,背景却依着黑魆魆的天幕。这部小说集总体看起来清澈,有着水样的流畅,实则涌动的方向藏在暗处。《蹲在树桠上的父亲》即体现了此种特征。
动物的命运与人的命运,在同一时代的情景中,到底能有多大的区别?猫、狗、驴在无法抗拒的命运面前,是人替其选择了去留。那么人,应该如何作出选择?人们都在有意无意地作出选择,无论于私还是于公。良知的上限与下限在哪里,人们有没有明确的认识?至少今天看来,人们是懵懂的。《蹲在树桠上的父亲》叙述了人们在社会时代的潮流裹挟中如何选择的故事。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丈夫对待妻子的态度,妻子对待丈夫的态度,村支书对待村民的态度……这些在当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似乎理应被遗忘。不理解那个时代,人们为什么会具有那样的语言和行为,现在终于理解了,人们只能有那样的语言和行为。这篇小说的深刻处正在于此,作者只说了怎么样,而没有剖析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明白解药不在此处,所以他的不解之解即解。
另一篇作品《拳手》,看似写了以酒为中心的琐事,其实用草蛇灰线法埋伏了一些生活哲理。两个男人之间的矛盾看似很平常:他们在酒桌上相遇,在竞选中相争。矛盾起起伏伏,但始终没有脱离共存的生活场景,最后又在酒桌上和解。表现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场面上,人们熟知的往来情景。作者把生活中看似平淡的一些滋味,全都浓缩进酒之一味中,以一与多的对应关系,涵盖了生活中全部人情事理上的复杂矛盾,以简制繁,很有创新的意味,最后落脚于真与善的终点,呼应了人之初性本善的初衷。
这样的解读仅为知见之一,隐于其后的是作者欲说还休的对人生与命运的思考。原以为一些偶然的事件并不具备必然的结果,但事事无法预料,往往是小概率事件,酿成了人生的大悲剧,这样基于现实,又不合于情理的结局,已非人事所能管辖。所以,一些看似毫无关系,又连环出某一结局的情景,与天命和宿命的冥冥之喻,无人能解,这是人生最大而又难以注释的矛盾。这部短篇小说集,几乎在每一篇作品里都能找到作者隐于其后的这个意图。
唯有现象:“一把子好拳被甩砣代替了”,可用来以偏概全。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界定,不只是说划拳高手的技能无可用之地,广泛的遗憾在于,不仅是传统手工艺精湛技艺的消逝,还有对传统伦理道德的背离,使人心与人情渐趋势利的变化。
《拳手》中每一个故事都有惨痛情节,似乎这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也是作者过于看重悲剧的冲击作用,而偏好于此。其实远看沈从文的《边城》,近看石舒清的《果院》就可对此有鉴别。
阅读《拳手》,仿佛能看到孙海翔站在黄河岸边的背影,他注视着湍流不息的河水,明白自然力量彰显的即自然之道。这一点在他的小说中体现出来——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乡的风物,如月光照水,都涌动在黄河的波心里。他则将趋势而走,随缘而停的顺畅与井然的秩序,化为笔底最纤细的情丝,绘就了尤其突出的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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