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丰子恺

◎文/赵芝铭丰子恺是一位卓有成就的文艺大师。他的文章生动坦诚，漫画多以儿童作为题材，幽默风趣。丰子恺本人就有一颗善良、童真的心。丰子恺共有七个子女，他曾给孩子们写了一封著名的家书叫《给我的孩子们》。他十分赞赏长子瞻瞻是一个“身心全部公开的真人”，什么事情都想拼命地用全副精力去对付。生活里的小小失意，比如花生米打翻了，嚼舌头了，小猫不肯吃糕了，瞻瞻都要哭得嘴唇发白，昏去一两分钟。外婆去普陀烧香买回来的泥人，他特别看作宝贝，有一天失手打破了，就号啕大哭，用丰子恺的话说，“比大人们的破产、失恋、broke nheart（心碎）、丧考妣、全军覆没的悲哀都要真切”。

丰子恺在漫画里画得最多的是大女儿阿宝。有一回，阿宝拿了软软的新鞋子，和自己脚上脱下来的鞋子，给凳子的脚穿了，还得意地叫“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她母亲连忙喊：“龌龊了袜子！”然后立刻把阿宝抓到藤榻上，动手毁坏她的创作。丰子恺却很赞同女儿的调皮，反倒觉得自己的太太“何等煞风景而野蛮”。除了喜欢自己的孩子，与自家儿女没大没小外，丰子恺也很喜欢和邻居家的小孩打交道。上页照片就是大约在1963年老人与自家和邻居家的小孩在寓楼下看画册时的有趣画面。说起邻家孩子，当年的芳芳和萍萍至今仍对丰子恺老人念念不忘。1954年，丰子恺搬进了位于上海市陕西南路三十九弄九十三号的日月楼。隔壁九十二号住了一对小姐妹，姐姐叫张莉芳（小名“芳芳”），妹妹叫张莉萍（小名“萍萍”）。芳芳刚上小学的那段日子，爸爸妈妈因为工作繁忙无暇照顾家里，一个偶然的机会，丰子恺得知她们姐妹午饭没有着落，便欣然邀请她们到家里共进午餐。丰子恺的慈祥、亲切和幽默使这对初有陌生感的女孩很快就融入了这个温暖的家庭。丰子恺带着芳芳和萍萍熟悉日月楼的上上下下，给她们看画集和他从日本留学时带回来的各种日本漫画书。在工作之余，丰子恺常常会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把姐妹俩听丰一吟讲故事时的聚精会神、初学打毛线时的笨拙滑稽、逗“阿咪”（家猫）玩耍时的笑逐颜开以及妹妹坐在痰盂上梳头扎辫的天真可爱等速写而就，画面妙趣横生，带给孩子们无尽的欢快和惊喜！一次，丰子恺的女儿丰一吟带着外甥、外甥女、芳芳、萍萍一同出去春游。回到日月楼后，孩子们兴奋得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惹得丰子恺从楼上的工作室下来看热闹，听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描述。此时，丰一吟开始教唱《送别》。不料唱到一半被丰子恺制止了，他对女儿说：“小孩子哪懂什么‘知交半零落’啊，我给他们另外写一个！” 一时兴起的丰子恺沉思片刻后，张口就哼唱起新版《送别》来：“星期天，天气晴，大家去游春，过了一村又一村，到处好风景。桃花红，杨柳青，菜花似黄金，唱歌声里拍手声，一阵又一阵。”充满童趣的歌词不必解释，孩子们一听就完全懂了。这首词，后来配上朗朗上口、优美动听的乐曲，成了丰家老小百唱不厌的儿歌。歌曲起初叫《芳芳萍萍去春游》，后来定名为《春游》。除了这首歌，丰子恺还会教孩子们唱其他儿歌。丰子恺的童真正是来自同这些孩子长期的相处，也更是来自他那颗对孩子无比热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