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于形式的文化

文化都有两面性，一面是形式，一面是实质。这个定义是我自己编出来的，若以这个角度来看待中日两国文化的话，那日本人的文化特征就是重视形式文化。这并非是评论好坏，只是文化的一方面而已。

以前我曾经撰文对比过中日两国对于赌博的态度。在日本人看来，赌博就是拿钱争个胜负。而中国人并不以此来界定赌博的性质，他们会根据参与对象的不同，有时称作赌博，有时归为娱乐。如果和家人、朋友、知己、客人赌钱的话，就是娱乐。而如果参与的人中有一个是行家或者职业赌徒，并以此举赚钱的话，就会被视为赌博。中国的法律也严令禁止赌博，犯禁的人会被警察拘留并受到处罚。

日本人觉得只要是拿钱赌输赢就是赌博，关心的是形式。而中国人则根据参与人的属性去界定是否属于赌博，这是从实质来看问题。

二战后，圣诞节这种基督教徒庆祝耶稣诞辰的宗教节日开始在日本全国流行起来。随着战争的结束，基督教徒周日集会的规模已经变得很大了。这种现象并不是因为信徒们突然变多，分析一下后就会明白这源于麦克阿瑟带领的美国占领军是一支信奉基督教的军队。人们这样做有些溜须拍马、逢迎讨好的成分，当然也是为了自保。总之，这样做并不是出于信仰基督教，庆祝圣诞节也只是为了迎合占领军。因此，只要外表有圣诞节的样子即可，没有实际内容也不打紧。甚至像小学校这样排斥宗教的地方都开始流行过圣诞节了。一句话，这只是形式上的信仰，形式上的庆祝而已。

我在前文中也提到过，中国人使用紫檀和黑檀制成的家具是出于结实耐用方面的考虑，而日本人采用这种木料更多是为了装饰。有些改造成西洋风的房屋里，刷了漆的墙板其实只用木棍支撑着，就像舞台上的布景一样弱不禁风。被称为文化住宅的西式住房就是采用涂漆三合板以及玻璃建造。日本人在很多方面都只一味追求形式。如果说日本文化缺少实质和内容，是只讲究形式的文化，恐怕不会有人反驳。

如果让这些追求形式的人来谈论对中国的看法，肯定和我一样，无意识之中就会忽略实质的内容，只看了形式上的东西就开始指手画脚。

实际上，日本人的评论和批评也只是流于形式。无论是持什么主义的人，都只是过过脑子而已，擅长空论，纸上谈兵，从不执行。一言以蔽之，大多数人都是形式主义者，实干的人寥若雨夜寒星。

在日本，到底是形式文化造就了形式主义者，还是形式主义者造就了形式文化，没有定论。我们可以称日本文化是流于形式的文化。

但中国人可是实实在在地成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