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平型关战役王晓华

纵观平型关战役/王晓华

一、仓促的“平型关会战”计划

1937年8月，为防止日军沿平绥线向山西进军，南口汤恩伯第十三军奋力抗拒坂垣师团的强大攻击。但由于后方张家口被敌关东军察哈尔兵团所袭击，第二十九军刘汝明放弃了张家口，导致南口守军两面受敌，不得不放弃阵地。

此时，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判断侵犯华北西线的日军将沿平绥路进犯大同。

9月7日，雁北代县岭口的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里一片忙乱景象，参谋人员正在匆忙地收拾文件，整理器具准备南撤。阎锡山坐在一土坑上。仲秋时节，中午的气温还比较温暖，早晚有些凉意。土坑已生火，房内散发着一股土烟味。

阎锡山虽为司令长官，却不穿军装，他身着山西农家的布衣，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眼睛半闭半开，好像在琢磨什么事。参谋们有电文，向他报告，他听后或不发一言，不置可否，或用五台土话咕叽几句。

就在这时，周恩来与徐向前来到岭口。由于南口、张家口相继失陷，阎锡山对抗战信心不足。双方见面，略事寒暄，周恩来就耐心地向他分析抗战形势，说明目前敌人虽强，我们虽弱，但只要打下去，敌人终究会弱下去，我们会一天天强大起来，日本帝国主义终究会被打败的，他鼓励阎锡山坚持抗战，并说八路军会配合他的行动的。

阎锡山请周恩来拟订第二战区的作战计划，周恩来用一天的时间就写出来了。阎看后吃惊地说：“写得这样快，这样好!如能这样打，中国必胜。”他用赞叹的口气说：“周先生的确是个人才，国民党是没有这样的人才的。”

阎锡山认为：日军下一步行动方向是沿着平绥线进攻大同，因此制定了“大同会战”的准备。周恩来等到雁门关视察了防御工事，他建议阎锡山不要单纯死守雁门关，而应主动出击，实行侧击和伏击来破坏日军的进攻计划。

在周恩来的提议下，经阎锡山同意，成立了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动员委员会，动员民众，实行全面抗战。尔后，周恩来等又会见了傅作义，针对国民党害怕发动群众抗日的思想，强调抗击日本侵略不能单纯靠正规军，一定要把民众发动起来，武装起来，与正规军共同作战。

出乎意外，位于察南的日军坂垣第五师团没有进攻雁门关，却突然南下，向平型关方向而来，以抄击雁门山后方。

原来，就在前一年坂垣征四郎这个老间谍，以休假为名，游历山西五台山地区，记下了各条路线，并对日后进攻山西的路线早就勘察好了，他就是要打阎锡山一个冷不防。

自9月15日起，坂垣师团以小部队由广灵、浑源，分向乱岭关、恒山、凌云口一带进攻，其主力继续南下。广灵守军及第十五军右翼均被迫逐次后撤。

到9月21日，坂垣第五师团主力万余，战车数十辆，在灵丘大作村、赵作村一带集结；敌另一部在广灵集结。

此时，阎锡山手忙脚乱，放弃“大同会战”计划，决定尽撤雁北各作战军于雁门山以南，依靠恒山、雁门山为侧背屏障，东向平型关方面，对于入侵灵丘的敌坂垣师团军主力进行会战。这就是阎锡山策划的“平型关会战计划”。

第六集团军副总司令孙楚负实际平型关指挥之责，他判断从察南蔚县进攻广灵的日军，不直趋空虚的浑源以抄袭大同后方，捕捉雁北的第二战区主力军，而是间关轻进，指向灵丘，这绝不是日军主力，肯定会有强大的敌主力利用铁路输送的便利，突然向大同集结，以南攻雁门关，因此，雁门山之线才是主战场；而平型关是支战场。因此认为当前在平型关、团场口的三个师、两个独立旅，约十六七个团的兵力守住险要；再加上八路军林彪第一一五师抄到敌后，足以对付坂垣第五师团，应该没有问题。

当时负责雁门山一线的晋军第十九军军长王靖国，担心其所负责的雁门山守区兵力单薄，也强调雁北才是日军进攻的主要目标，向阎锡山要求多留几个军在雁北。

这时，耳朵根软的阎锡山，架不住第六集团军总司令杨爱源和王靖国两员大将的游说，于是批准了孙楚的坚守平型关的建议。但仍以过多的兵力部署于恒山、雁门山之线，大都置于无用之地，导致兵力不足，再次失算。

二、团城口失守

9月中旬，坂垣师团主力从广灵、蔚县分路向灵丘疾进，第七十三师刘奉滨部抵挡不住，撤退到平型关以南，阎锡山急调孟宪吉独立第八旅前往应援，于21日抢占了平型关前方既设阵地，并在阵前的白崖台、寨沟、关沟各要点，赶筑据点。部署刚定，日军已经杀到。

9月21日起，日军先头一部与第三十三军独立第八旅某营在平型关外蔡家峪发生战斗。薄暮，敌向第三十三军第七十三师平型关阵地攻击，该师一九七旅英勇抵抗，将敌击退。双方激战两昼夜。

22日，日军终因我守军抵抗凶猛，于是北绕蔡家峪，转攻团城口。其时，防守该地的是第十七军高桂滋部的阵地，随即该部第八十四师第二五一旅之第五○二团，在团长艾捷三的率领下，用手榴弹打退日军；不幸，艾捷三团长腹部中弹；营长李荣光牺牲，战况趋于紧张；军长高桂滋命令第二五○旅赶往增援，该旅两个团先后投入战斗，给敌痛击，战斗十分激烈，第四九九团营长杨学武身负重伤。这时，晋绥军据守的1886.4高地被日军占领，因而全线被敌控制。阎锡山悬赏万元，命令夺回该高地；第五○一团团长吕晓韬指挥奋勇队，复将1886.4高地夺回，转交晋绥军防守。

下午5时，坂垣第五师团大部赶到，大炮齐鸣，向平型关、团城口阵地猛轰，掩护步兵前进，状况极为激烈，入夜战斗始停。

23日拂晓，日军攻击甚于昨日，天上有飞机轰炸扫射，地上有大炮猛轰，冲上阵地的日军与守军拼刺刀，双方展开肉搏战。高桂滋第八十四师忍饥耐寒，猛烈反攻。五○一官兵伤亡很大，但依靠手榴弹炸退了敌人。当日，阎锡山在岭口行营向蒋介石打电报汇报战况：今夜2时，灵丘方面之敌分两路约一师团攻平型关及团城口，激战剧烈。至更2时，将平型关之敌击退。下午4时，将团城口之敌亦击退，分三路追击中。我伤团长1人、伤亡营长3人、士兵2000余人，敌伤亡尤众，虏获人枪另报。

在日军的猛烈攻击面前，第八十四师伤亡很大，高桂滋一个劲地请求阎锡山派兵支援，阎答应派出郭宗汾第七十一师增援。

这时，八路军一一五师林彪部到达五台山，派高参袁晓轩到大营与孙楚联络，将在平型关以东伏击日军，希望平型关、团城口守军适机响应林师的抄击，以夹击平型关前之敌。孙楚并认为高桂滋所部还能坚持，严令该部继续坚守团城口；遂令郭宗汾部支援八路军，无须分兵支援团城口。

高桂滋部坚持到夜里12点，还不见晋绥军的影子。

25日，埋伏在平型关山地东北的林彪第一一五师，伏击了坂垣第五师团第二十一联队第三大队和辎重部队一部，激战至午后，将山谷中日军全部消灭。随后，第一一五师向东、西跑池之敌展开进攻。至晚，占领了东、西跑池以北的1886.4高地和东、西跑池以南的阵地。敌人陷入中国军队的包围之中。

也就在25日这一天，高桂滋所部死伤惨重，加之其认为阎锡山要牺牲他的队伍，于是以敌“突破阵线”、郭军到达未作应援为借口，命令所部撤出战斗，放弃团城口；紧接着鹞子涧与东、西跑池守军也相继撤出阵地。

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在平型关以东的大捷，令中国军队为之一振，而阎锡山在雁门以北迄未发现日军的活动。此时，虽然团城口阵地失守，但觉得只要孙楚的部队能坚守迷回地区，贯彻以大力进击平型关外，歼灭坂垣师团的主力的作战计划或可实现。于是命令在代县的陈长捷第六十一军立即向平型关进发。

三、繁峙失守、阎锡山失措

9月29日，敌骑兵插到雁门关后方，占领了繁峙城。敌又从平绥路以汽车输送大批兵力增援。杨爱源第三十四军只剩下孤单的军部，在繁峙城失守后，向硪口逃避。奉命参加团城口决战的傅作义第三十五军三个旅，经代县兼程东进。28日，先头董其武二一八旅越过繁峙，抵砂河。孙兰峰二一一旅于29日夜在繁峙南之硪口以东地区宿营，遭到敌骑兵袭击。马延守独立第五旅则在代县受阻。

阎锡山在上述情况下，于9月30日深夜在砂河南山麓的一个小村里，召集军事将领会议。当时，傅作义主张先行急攻繁峙。杨爱源不敢反驳，却提醒阎锡山说：“热察蒙古人年年朝拜五台山，走熟了从繁峙硪口上五台山的大小路径，蒙军既占繁峙城，可能再冲击硪口，直窜五台山。”

此时，阎锡山如果断然采取积极行动，悉移雁门、恒山大军，以围击侵入茹越口和繁峙的有限之敌，不仅可以打破危局，并可进而争取平型关前的辉煌全胜，可是此时的阎锡山顾虑损失，充满失败意识，经杨爱源一提示，认为他想撤退逃走之路线，明早可能被敌骑兵所截断，于是拍案喊道：“我看如此战局，已无法补救，迟退则陷全灭，星如(杨爱源字)、宜生(傅作义字)，就下令全线撤退吧!”

这样，八路军一一五师在平型关外伏敌之战果，没有得到主力部队适时的进击，共收歼灭敌坂垣师团的大效。

阎锡山分令各部队向五台山之神堂堡、车厂、山羊会、葫芦嘴，楼圪粱、硪口、峪口、代县、雁门关迄阳方口之线占领阵地。各部队奉令后，遂于30日2时开始行动，到10月1日，先后到达指定之线。

阎锡山设在雁门关上的第二战区行营，由参谋长朱绶光率领，撤回太原。杨爱源的第六集团军总司令部亦退到太原，傅作义的第七集团军总司令部退至忻县，指挥转进到达的各部队，在忻县忻口地区集中部署。

这样，历经20余天的平型关战役告一段落，第二战区部队只得在忻口阻击南犯日军。

（作者单位：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