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电源”终于接通,24分钟的传记片《史量才》在荧屏上露脸了。作为撰稿人,我的百感交集恐怕其他人是难以体会的。尽管不是宏篇巨制,尽管遗漏之处甚多,但这部短片毕竟是我十年心血的一部分,敝帚自珍也是当然。
为杰出的新闻事业家、社会活动家、著名爱国人士、民主战士史量才立传,谈何容易!这是专家、学者的活计,是学院、研究所的课题。前有史料零散记载,后有新闻界前辈乃至各路高手重磅笔墨,我一个打算盘出身,干过几年政工,最后从事企业教育的局外人,一个摆脱不了繁重家务的“马大嫂”,胆也太大了。
第一个发出为史量才立传号召的人是上海记协主席王维,第一个支持我去写的是上海戏剧学院离休干部庞民声,第一个剧本的启蒙老师是市政协文史处处长樊悟机,第一个引导我收集资料的是复旦分校已故校长王中、复旦大学新闻系教授宁树藩,第一个激发我写作欲望的是建工局党校职大图书馆,第一个接受这一题材的是上海电视台,为我发表第一篇(一万字)史公小传的是新闻学会秘书长俞松年,第一位为我发表长篇连载的是《解放日报·连载小说》主编阿章,第一位亲自为《史量才》剧操心并批阅的是戏剧大家杜宣……一切都那么令人意想不到!
人们常常感叹做好人难,做好事又何尝易啊!史量才题材“触电”屡起屡落,刚接通“电源”又短了路。开始是史量才连续剧本,1985年投稿,1986年列入上视计划,1987年转入上影厂电视部,拍摄计划也报道过,1988年又被索回,列入上视的海派系列工程,1990年打算拍摄,不料5月初见报后又开机无期。不忍心让她夭折,四处寻求归宿,不久,浙影厂欣然接纳,与中央电视台联合摄制,列入1993年计划。“抗战八年”,数易责编,十一易其稿,其中甘苦自不待言,然好事多磨,中途又遭搁浅。为了纪念史量才遇难60周年,浙影厂高级摄影师周平急中生智,提出先拍纪录片的建议。
1994年春节,由王维牵线搭桥,再度重返上视;《解放日报》总编丁锡满豪爽地给予经费支持;台长盛重庆立刻批准拍摄并直接投入人力、物力。个中又平添一波三折,两换摄制部门,三易编导,四改其稿,才得以“搞定”。当摄制组东奔西走,刚刚拍完素材,不料素材录像带竟又被窃数本,编导王小龙不顾前番劳顿,一跺脚再度出战,方有了今日之句号。
在起起落落的过程中,上视特别节目部主任朱贤亮看中了题材,选拔好干才,直接指导录制。海宁市有史量才遇难处,市府听说摄制组前往,以极大热情给予配合,宣传部长有关局长、台长、主任们前往观潮处迎候,并派摄制人员跟踪报道上视摄制组的活动。江宁是史量才出生地,县长得悉摄制组已到,匆匆从南京赶回,吩咐凡摄制组所到之处均要大力配合。史量才遇难后其《申报》总经理职务由马荫良担任,马老说自己年老体衰已无力审稿审片,但做做顾问也是能尽一份绵薄之力,不幸,片子尚未播出,就传来马老在天津辞世的消息。
当然也有令人遗憾的片断,国际摄影大师郎静山前番从台湾来沪,念念不忘他工作了17年的申报馆和馆主史量才。此番再返,摄制组连忙赶去,想拍下珍贵镜头,岂知在镜头前他却一问三不知。待次日,其子来电表示歉意,才知其中难言之处,也难怪这位105岁的超世纪老人!艺术大师刘海粟有感于史量才早年对他办美专、倡裸体的支持、保护,曾经汩汩滔滔向笔者说过那难忘的岁月。百岁寿辰庆祝后,听说他要赴新加坡,二任编导令我速速修书一封让他慢些出国,可惜开机前他就乘鹤仙逝。
巍巍大厦非无数工匠不能使之耸立,一间半爿小屋没众人添砖加瓦也不能成其为舍。《史量才》凝聚着许多热心人的劳动和智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倘能得几许知音,当引为极大欣幸。
(《上海电视》,199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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