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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给我与史量才

时间:2022-0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出生于1944年,虽然距史量才遇难身亡已经过去了10年,但我小时还是听到过乡亲们讲史量才的故事。老头是开报馆的,对聪明伶俐的史量才很喜欢,便收留了他,以后,把报馆给了史量才。职工大学达标必须配备至少有两万册图书的图书馆,在查找备课参考资料时,我竟在《文史资料选辑》中翻到了三篇写史量才的文章,这才使我对史量才的生平事迹有了粗浅的了解。马荫良先生与史量才关系不同寻常,史良才资助他读完六年同济医学院。

童年记忆——我与史量才有一丁点儿亲戚关系

1984年3月,《解放日报》上刊登了一则要纪念邹韬奋、史量才等三位报界前辈的消息。看了这则消息,我心里一动,想写一篇纪念史量才的文章。

我为什么会突发这个念头呢?

我是南京市江宁县(现改区)庞家桥村人。史量才的原配夫人庞明德是我的本家姑奶奶。我出生于1944年,虽然距史量才遇难身亡已经过去了10年,但我小时还是听到过乡亲们讲史量才的故事。大人们说,史量才在上海做了大事、发了大财,开了报馆。还传说他是孤儿,从小替人放牛。一天,牛跑了,史量才很害怕,一个人逃了出去,上了去上海的火车,碰到一个老先生带着大皮箱很吃力,就主动上前替老先生拎皮箱。老头是开报馆的,对聪明伶俐的史量才很喜欢,便收留了他,以后,把报馆给了史量才。

这当然没啥根据,但说明史量才在乡亲们心目中是个传奇人物

我10岁那年,父亲把母亲和我们姐弟几人从乡下带到上海。我们住在闸北,全家人挤住在一个租来的小房间里,马桶放在床底下,门口生煤炉烧饭。过年时,爸带我们到哈同路(现在叫铜仁路)上的史公馆,给80多岁的老太太(庞明德的继母)拜年。与老太太一起住的是她的媳妇,我们叫她奶奶,也有70岁了。老太太对爸爸说,你有这么多孩子,生活困难,我来替你养一个吧。

爸妈说,老太太喜欢哪个就留哪个吧。

老太太挑中了我。

当时的史公馆,史公与夫人住的大洋房已经卖掉,还剩两栋楼房,其中一栋中式的,古色古香,叫红楼,住长辈和子侄亲戚们。另一栋小楼,砖木结构,有饭堂,住佣人。花园、练身场,小树林、游泳池、莲花池、假山、小桥流水都还在,草木葱茏,环境优雅。

放暑假,我天天和“史公馆”里的小朋友一起玩。一天,我们从树上爬下来,到大洋房平台口爬仙女石雕。奶奶看见了,大声阻止说,不好爬的,仙女是有灵的,作孽的!

奶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史公遇难那天晚上,哈同路与南阳路拐角的馄饨店里来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吃馄饨,不说话。付钱时,姑娘把钱扔进水钵头,钱浮在水面不下沉。馄饨店老板觉得奇怪,叫伙计去追踪。伙计跟在姑娘后面,只见姑娘们越走越快,飘了起来,到了史公馆门口,大门自动开了,姑娘飞进去,一边一个扑到仙女石雕上就没了。仙女显灵,是来报噩耗的!这个故事后来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住老太太那里,生活费由原申报馆出,每个月40元,而给老太太每月生活费90元,奶奶每月40元,当时职工工资一个月仅二三十元,要养一大家子人呢。所以老太太、奶奶的生活条件是很不错的。老太太喜欢吃法式面包和花生酱,那年头供应紧张,买面包要清早三四点钟去排队,每人只能买两只面包、一斤(还是半斤忘了)酱,奶奶叫我跟她一起去排队。我贪睡,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奶奶说我懒。我不高兴,硬是回自己家了。

40岁时人生有了新目标——我想研究史量才

1963年我高中毕业,被建工干部学校录取,毕业后被分配到建筑公司工作。建筑工人大多没什么文化,我就成了“大知识分子”,给支部书记写东西,给黑板报写稿,替工人师傅写信。我听过工人作家胡万春、费礼文的讲座,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作家梦。

1974年,我被调往刚成立的局七二一大学,担任教师组组长。1984年,单位筹办职工大学,把我调去。职工大学达标必须配备至少有两万册图书的图书馆,在查找备课参考资料时,我竟在《文史资料选辑》中翻到了三篇写史量才的文章,这才使我对史量才的生平事迹有了粗浅的了解。

史量才这样的人物被湮没、被遮蔽了整整50年。看了文史资料上的文章,我耳目一新。原来,堂姑爷爷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敬仰之心油然而生。写文章的念头更坚定了,尽管此时我已经40岁。在尚未看到文史资料时,第一篇文章很快写好,内容是小时候住在史公馆时听奶奶讲的仙女故事。

我家正好与《解放日报》宿舍面对面。我买菜认识了《解放日报》群工部书记肖明的妻子。通过她,我到肖明老师家拜访,把稿子给他看。

肖明老师说,你写仙女是什么意思?能说明什么问题?这稿子不能用。你要写史量才,就要写他的事迹。

说得对啊,可我上哪里去找史量才的事迹呢?

我弟弟知道我想写史量才,便对我说,他有个同学在上海市政协工作,可以请他带我进去听听史量才遇难50周年纪念会。

这样我认识了市政协文史处樊处长(已故)。樊处长问明我的情况后,不仅让我列席了会议,还引荐我去见张脉奎主任(已故)。张主任说,你要写史量才?很难啊,连马荫良都写不出,你怎么写得出来?我建议你写剧本。几十年时间一晃而过,不用交代细节。

11月17日这天,我旁听了纪念史量才先生遇难50周年座谈会。会议有市领导出席,与会者30来个,不少是与史量才共过事、交往过的人,年纪都很大了。我一个都不认识,连名字都没有听到过。会议上的发言让我知道了史量才先生是著名的新闻家、社会活动家、爱国民主主义战士。他1912年买下《申报》,自力更生,锐意改革,把一份发行量仅7000份的“鸳鸯蝴蝶”小报办成了针砭时弊、抨击黑暗、关注民生的大报,发行量猛增至15万份。“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是史量才经常告诫报馆同仁的话。正是因为他坚持真理,坚持独立办报,不肯向专制统治者低头,才惨遭杀害。

会上,记协主席王维发出倡议:希望热心人来为史量才先生写传记。我听了非常激动,写史量才的决心更大了。

任重而道远——我为史量才树碑立传

【陆诒】

认识人,一个一个,都是偶然。

著名的战地记者陆诒是王维介绍我认识的

说起史量才,陆诒老(已故)非常激动。1931年1月28日,日军入侵上海,十九路军奋起抵抗。《新闻报》的记者陆诒写了一篇战地新闻,被扣发,年轻气盛的陆诒打电话给当时日报公会会长史量才。史量才接到电话说,你把稿子拿过来给我看看。史量才看了稿子,当即叫来新闻检查所主任,把稿子重重拍在他面前,愤怒地说:“这样的稿子还扣发,你们还是不是中国人!”主任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

陆老回忆起50多年前的情景,动情地说:“我这一辈子就是受史量才的影响。他这个人骨头真硬呵!”

【堂叔】

我长沙的堂姨妈到上海来开技术会,会上认识了一个叫庞家钲的人。一问,世界真小,这个庞家钲正是我们的亲戚,是我堂叔的儿子。堂叔当年在史公馆住过多年,他没见过史量才,但对本家姑妈庞明德夫人、沈秋水夫人、小夫人,还有史公子咏赓非常熟悉。堂叔对我讲他们的音容笑貌,讲他们的日常生活,接着,带我去见马荫良先生。

【马荫良】

马荫良先生与史量才关系不同寻常,史良才资助他读完六年同济医学院。在上海读大学的时候,吃住都在史公馆。他称呼史良才舅舅。史良才遇难后,他接任《申报》馆总经理。我见他时,他80多岁了。

马先生问了我的工作单位、学历。我请求他讲些往事给我听。他说:“我讲给你听,还不如我自己写。”又说,“我给你提供一些信息,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上海新闻学会、复旦大学新闻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杭师院(现为杭师大)都在研究史量才,你可以去联系。”我被吓到了。临走时,他说:“只要你写出来,我一定帮你改。”

我忙了一个月,写出提纲,垫着复写纸写了两份,自己留一份,给马先生寄去一份。马老先生回信说:“抱歉,我已经与两个大学老师合作,不能帮你了。”

【黄子健】

堂叔再带我去拜访黄子健先生。黄老先生比马荫良年纪更大些。他是《申报》职员,是《申报·自由谈》主编黎烈文的堂妹夫,也是沈秋水夫人的干女婿。

黄老先生对我写史量才很支持,一方面给我看他家的照片,一方面介绍史量才的情况,可惜他福建口音太重,他的话我听得耳朵抽筋,才听懂一半。他有一本通讯录,我抄下了庞秋繁和阿宝地址

【阿宝】

阿宝是史量才司机的老婆。我找到凤阳路,阿宝的女儿在家。她被我问得莫名其妙。她说,阿拉姆妈没有当过娘姨,阿拉阿爸不是开汽车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灰溜溜地回来找堂叔,堂叔说,此阿宝不是彼阿宝。那个阿宝我晓得,是住在华业大厦的。

在华业大厦楼梯底下的小屋里找到阿宝。这个阿宝胖胖的,不错,是史公馆干杂活的。阿宝说,同史量才一同遇难的司机不是她老公,是他老公的徒弟。她大大夸奖了庞太太一番,说她有文化,气量大,待人和气,上上下下没有不说她好的。史量才遇难后,她瘦得不得了,在花园里弄弄花草,一个人打打牌,有时抽点鸦片,蛮凄凉的。沈秋水夫人晚年是阿宝侍候的。

我问她史公馆是哪一年建造的。

她说记不清。她只记得史公馆有16亩地大小。

【庞秋繁】

庞秋繁80多岁了,是我们家族的祖一辈人,我称他爷爷。他曾在申报馆庶务科供职,史公遇难后他做了史公馆的管家。他告诉我,史良才话不多,很严肃的,沈夫人很漂亮,多才多艺。他说史咏赓喜欢旅游、摄影,我有好多照片。他用手比画出一大叠、几十本的样子。

太好了,照片呢?我急切地问。

爷爷手指着天井说,都在这里,全部烧掉了,一张不剩。

唉呀!我几乎叫起来,太可惜啦!心痛得要命。“文革”时,他怕惹出祸事,哪里还敢留半张旧社会的照片?

爷爷说世界报业泰斗北岩爵士曾到申报馆来过,说:没想到中国有这么现代化的报馆,同我们《泰晤士报》不相上下,明年会议要在你们这里开。

我问,史公馆开过国际新闻报道会议吗?爷爷说,开过,翻译是当时最有名的谢福生,热闹得不得了。

当时,我还没入门,怎么采访,怎么追问,是稀里糊涂的,上人家那里,只是由人家说,说到哪里算哪里。

后来,资料增加了,问题就自然多了。比如,北岩爵士是哪一年到申报馆的?国际会议是什么时候开的,规模如何,等等。积攒了一堆问题,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去爷爷家。一进门,我呆住了,爷爷已经去世了。

这下,我有了紧迫感。这些老先生都已经风烛残年,若不抓紧寻找、访问,他们心里的“史量才”就要随他们而去了。我拜访过的刘海粟、陶菊隐、杜宣、柯灵、郎静山、胡道静、唐振常、何济祥等大师级人物都相继离世,半年前史量才在江宁的侄孙史有义也到量才爷爷处“报到”了。我真正体会到“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哀伤,我理解了什么叫抢救历史。

【沈丽娟】

沈丽娟是史量才遇难的见证人。她家我不知去了多少趟。三年前她去世了。

沈丽娟是沈秋水的侄女,沈秋水把她带到身边当女儿。据说,沈秋水有把丽娟许配给史咏赓的心愿。因为她没有为史公生下一男半女。如果丽娟与史咏赓能成婚,那么,她在史家的地位就更高了。

出事那年,丽娟16岁。那天,同行一共六人。汽车内前排坐司机、史咏赓,他的之江大学同学邓祖询坐中间的加座。丽娟与史良才、沈秋水坐在后排。史量才与沈夫人坐两旁,丽娟坐中间。

汽车开到海宁翁家埠村,见有辆车横着挡在前面,司机便将车缓缓停下。史咏赓探出身体喊:“喂,前面的汽车请让一让!”

守候的特务们正在伪装检修汽车,听到喊声便快步过来,拔出手枪向汽车轮胎开枪。史量才见状,大喊:“咏赓快走!”自己边喊边夺门往外跑。

一时间枪弹乱飞,司机与邓祖询当即中弹身亡。沈丽娟也被乱枪打中大腿根部,鲜血如注。沈秋水从公路跳下躲藏时脚踝扭伤

史量才与史咏赓分头逃奔。史量才跑进一户农宅,从后面出来,躲进一个干涸的池塘,被特务追上,特务连开两枪,子弹从史量才口、耳穿过,倒地身亡。

追赶史咏赓的三个特务连开了20几枪,只击破史咏赓一只手指。特务便又紧追不放,史咏赓被追上,他奋力与特务搏斗,身强体健的史咏赓把特务全部摔倒击败,只身一人跑到航空学校去报警。

沈丽娟对史量才感情很深,她悲痛地说:“史量才是中国道路协会副会长,沪杭公路他带头捐款修筑,他出资修筑杭州到上海方向70公里路段,没想到会死在自己出资修筑的公路上。”

她给我看大腿上的伤疤,狰狞的伤疤再现了那心惊肉跳的血腥现场。

徐家汇藏书楼】

有人建议我去徐家汇藏书楼,说那里《申报》的资料很齐全。

我从虹口区的家坐公交车转来转去转到徐家汇。再问东问西问到门口不挂牌子的藏书楼。我刚跨进门,被门卫喝住:你是哪里的?来做啥?

我说:我来查资料。

他说:查资料要介绍信。你的介绍信呢?要局一级的!

我悻悻而回。到厂校开了介绍信,再去厂部换介绍信。拿了厂介绍信,再到局里换介绍信。介绍信搞定,到了厂休日,我再赶往藏书楼。

第二次,藏书楼的大门是进去了。可我刚走进藏书楼,又被一个瘦老头喝住:侬来做啥?

我说:查资料。他看了我的介绍信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大学里的,研究所的,你,厂里的来这里查什么?”

我被问急了,冲口而出:“我是史量才的孙女,为史量才写传记的。”

哦,老头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好,侬进去,侬进去。”

我终于进了藏书楼。面对资料,我又懵了,不知道怎么个查法。

没办法,我胆怯地问正在查资料的人。那位先生没有笑话我,耐心指点,我很快学会查资料了。

我家先生是科研人员,科研任务很重,经常出国、出差。两个儿子都在读书,家务全部压在我肩上。为了去藏书楼查资料,每到厂休日,我清早起来,把要紧的家务做好,把儿子中午的饭烧好,再赶往藏书楼,查到藏书楼关门才回家。从来没有休息过片刻。

以后,我又到上海图书馆、档案馆去挖掘史量才的史料,金矿多多。很多疑问查到了答案。查到了北岩爵士是1921年到上海参观《申报》馆的。我在1929年的小报上查到一则通讯:《史宅美宴记》,文中清楚记载“日报公会”在史公馆招待美国记者团嘉宾;史公馆张灯结彩,公馆主人史量才舞剑、夫人沈秋水弹琴为嘉宾们助兴。而庞秋繁所说的国际新闻会议大概就是指这次会议。

有一次在藏书楼,我借阅资料,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包。我一看,不是我要的。我没有退回,随手打开包,哟,掉下一张老照片。我捡了起来,天哪!我的心狂跳不已:照片上有史量才、蒋介石!我再仔细看看,这是蒋介石把上海各界领袖召集到南京开会时会上的合影。照片中,前排七人,史量才站在正中,而蒋介石却站在史量才的右侧。

关于史量才与蒋介石交锋,流传有好多版本。

如:蒋介石找史量才谈话,说,我手下有几百万军队,激怒他们是不好办的。史冷冷地说:我们《申报》发行十几万,读者有数十万,我也不敢得罪他们。蒋又说:史先生!我有什么缺点,你报上尽管发表。史回答:委员长!你有不对的地方,我照登,绝不客气。

又如:蒋介石与史量才在南京会面。谈得还算融洽,史握蒋的手慷慨地说,你手握几百万大军,我有《申报》、《新闻报》百万读者,你、我合作还有什么问题?蒋介石听罢变了脸色,等等。

这张照片说明,蒋介石与史量才确实会过面。既然见面就有可能交锋。意味深长的是,照片中的位置说明史量才有很高的社会声望;同时说明蒋介石至少在那个时候,或者说表面上是相当尊重史量才的。

我激动地在笔记本上画下照片大致样子,标明人物的位置。

等我借到照相机再去藏书楼,想把那张照片翻拍下来时,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包资料的编号。这张照片好比一滴水融入大海。我三番五次地查找,工作人员也帮着找,就是找不到那张照片。我痛心疾首,懊恼得不得了,这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立传】

不断地寻找、访问、查证,案头材料越堆越高。花了十多年时间吧,电视剧剧本《报魂》改成20集了,但电视剧好事多磨,总是陷入欲拍又止的困境,而我本人倒被电视专题片采访,“十上荧屏说史公”。

1989年10月,我在《新闻学研究》杂志上第一次发表文章,是一万字的史量才小传。接着,《解放日报》连载我写的《爱国报人史量才》。多年的辛苦终于有了成果,我备受鼓舞,同时也深感惭愧。《解放日报·小说连载》主任说,我们这里很少有读者打电话来,就你这篇东西,办公室电话都成热线了。你看你,宋美龄写成宋庆龄了,错误实在太多!本来还打算报上去评奖的。

难为情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写传记不是写小说,要真实地还原历史,既要对前人负责也要对后人负责,不能有半点疏忽啊。

1999年,14万字的《史量才:现代报业巨子》,被编入向国庆50周年献礼的《20世纪文化名人与上海》丛书。

【树碑】

1990年吧,我先生的同学到我家玩。他是海宁人,陈阁老十世孙。这位同学知道我在收集史量才资料,便告诉我,史量才的遇难地翁家埠村有人想出资把散落四处的史量才纪念碑石找齐重新树立起来。

我一听就兴奋,马上动身赶往海宁。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1935年11月,史公遇难一周年时,翁家埠村落成了一个方圆三亩地的纪念园林。园林中有史量才先生纪念亭和一座纪念碑,纪念碑用四块长方形花岗岩组成,前面一块刻着“史量才先生纪念碑”几个大字,后面一块是碑文,内容是史公的生平事迹以及他生前对海宁县的资助等。旁边两块无字碑,上面还有一块顶盖板。日军入侵浙江后,园林被毁,纪念碑还在,“文革”期间,纪念碑石都散落了。

海宁有关部门负责人带我到盐官文物所,去看从翁家埠运来堆放在海王庙墙角的碑石。

碑的顶盖板扔在教堂后门地上,长方形碑石一块在河埠头做踏脚板,一块搁在水沟上当桥,一块嵌在田埂上,还有一块碎了。我们大家把碑石平放在地上,文物所的同志用水一浇,碑文显出来了,两块有字碑石完好无损,多幸运啊。我弟弟连忙用相机拍摄下来。

当地已经认识到文化名人的重要,在上海新闻学会的支持下,我往海宁跑了十几次,经几方面协调,1995年,海宁市将史量才纪念碑亭重建于盐官的观潮胜地公园,1996年,上海市新闻学会与海宁市政府联合在此立了一块新碑。

【失而复得的珍贵照片】

我寻找“史量才”有23年了。当年不知天高地厚一头扎了进去,此中的艰难困苦是注定的,不过,这慢慢成为我喜欢做的事,是志愿者行动,再苦再累我无怨无悔。20多年来,寻找“史量才”成了我的事业,寻访、查找给了我很多乐趣,很多朋友,还给了我许多意外的惊喜。

大约是2003年吧,《上海滩》杂志转给我一封信,是诗文书画大家狄平子的外孙写的。我到狄平子外孙家拜访。他给我提供了《大成》杂志上撕下来的一页纸,正面有狄平子的照片。我反过来一看,反面还有一张照片,正是那张融入藏书楼资料大海,我苦苦寻找了十几年的史量才与蒋介石等人合拍的照片。

哎呀!失而复得,我的心又一次狂跳不已,高兴得难以形容。

(《杭州日报》,2007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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