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庞荣棣老师

钱晓文

庞荣棣先生是我敬佩的前辈和长者，亦师亦友，她嘱我为她写一篇文章，我感到既荣幸又有些惶恐，在庞老师认识的人中间，上有政界、学界名流，下有普通百姓，可谓高朋满座，人才济济，我不过是其中资历较浅的一个“小字辈”，原本没有资格去为庞老师写的，但庞老师盛情相邀，我被她的诚意和信任所感动和打动，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到底有些担心自己写不好，辜负了她的信任和期待。我称她先生和老师，她确曾做过为人师表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过她并没有教过我的课，但无论是为人、年龄、资历还是学识而言，她都称得上是我名副其实的老师和先生。庞老师待人真诚、热情，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尤其是长期致力于史量才的研究，求真务实，成果丰硕，并把自己的研究资料和成果无偿奉献给社会，认识或不认识庞老师的人对此都交口称赞，也令我感动不已，所以即便没有庞老师的邀请，我也想为她写篇文章，不吐不快，就算是投桃报李的意思吧。

我和庞老师的相识是基于“业缘”的关系，大约在10年前。我是搞新闻史出身的，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师从著名的新闻史专家丁凎林先生，毕业后在上海的一所高校从事中国新闻史的教学与研究工作，丁老师曾指点我去研究《申报》和史量才，说这在中国新闻史研究中还很不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由于政治等诸种原因，解放后国内对《申报》和史量才的研究不太重视，大学新闻史教科书等对史量才的介绍着墨不多，甚至只有寥寥几笔。随着了解的增多和研究的深入，我对史量才这位民国时期报业巨子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但苦于文献资料的缺乏，很难开展下去。关于史量才的第一手资料保存下来的非常之少，特别是史量才本人所写的文章非常罕见，极难寻觅，怎么办？丁老师告诉我，庞荣棣是史量才的后人，也是研究史量才的“民间”专家，要我去拜访她。其实早在复旦读书期间就听说过庞荣棣老师的名字，但一直没有机会认识。后来我尝试着给庞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需要查询史量才的两篇文章，想请她帮个忙，没有想到她很爽快就答应了，并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我。与庞老师第一次见面，是在上海的一次有关史量才的研讨会上，在没有见到庞老师之前，对名人之后总有些“成见”的，以为要么孤傲清高，要么架子一定很大，总之一定会不那么容易接近的。没有想到见面之后庞老师竟是一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老太太，她帮我找到了史量才所写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我通过上海图书馆、复旦学校图书馆等多种渠道都未能能找到，我非常高兴和感激，她连连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你以后找史量才资料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好了。”

庞老师自称是研究史量才的“草根”研究者，但她的研究贡献有目共睹，一点不亚于其他学术界的专家和学者，深挖第一手资料是她研究史量才的主要特点，而这正是开展新闻史研究的基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她长年累月不辞辛劳，搜集整理了大量有关史量才的第一手资料，这背后的艰辛与努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正如丁凎林先生在《申报魂——中国报业泰斗史量才图文珍集》一书的序言中所说：“她查阅了大量报刊与书籍，跑了许多单位，访问了不少知情人。不避寒暑，不计远近，不惜疲劳，只要能找到材料，她都欣然前往。有时意外丰收，有时毫无收获，她备尝个中甘苦。”庞老师出版了《史量才——现代报业巨子》等专著，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很多相关研究文章，而且自己牵头，把社会上和学界史量才研究力量组织起来，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团体——史量才研究会，推动召开相关研讨会，可谓劳苦功高，善莫大焉。但通过庞老师介绍，我也加入了史量才研究会，成为史量才研究的新兵，但我毕竟不是专门研究史量才和《申报》的，今后这方面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庞老师对史量才思想的研究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史量才创办报刊，热心公益，其思想动力一般都认为来自传统的儒家文化，但庞老师在《申报魂——中国报业泰斗史量才图文珍集》一书中通过第一手资料得出结论，认为史量才信佛，从未出世却结下了深厚的“佛缘”，佛教思想和文化对他影响至深，这对我们今天的人理解史量才的新闻思想很有启迪。史量才创办《申报》，热心文化事业和社会公益，除了他个人的勤奋努力外，一个更重要的驱动力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与济世情怀，或者说，蕴含在佛教文化中的“利他”精神是史量才办报事业取得巨大成就的重要动力，史量才并没有像《时报》老板狄楚青那样最终选择了个人“出世”的道路，而是积极入世，以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普度众生”，为社会为个人做出更多的贡献和奉献，这在提倡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今天仍具有积极的意义。庞老师作为史量才的后人也继承了先辈身上的优良品质即“利他”精神，研究史量才对她来说没有多少私可言，不是为了评职称，不是为了赚钱，相反为了搜集资料她还要付出不少经济和时间等成本，但她在所不辞，几十年如一日，因为她被史量才的事迹和精神深深打动，坚信他是一位卓越的历史人物，应该向后人多做介绍，传承历史传承文化正是庞老师研究史量才并取得成就的直接动力和原因，我认为这也是庞老师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所在。

注：作者是复旦大学新闻学博士，上海建桥学院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新闻传播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