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此生难得是人和

此生难得是人和

时间:2022-0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时另有一条路,就是由上海乘轮船到武汉,再由汉水、洪湖和几天的山路到三斗坪,由三斗坪乘大轮船,经巫峡、瞿塘峡到达重庆。他说这是洋学生的标志,被日本人看见就不得了。由洪湖上岸,便是国民党管辖区。我们五人中,仅昂千和我两人戴眼镜,初扣的罪名是“戴眼镜见长官,大不敬”,释放的代价是一块香皂和一支牙膏。但师生接触较多。[1]原载:《逝波集——交通大学机械工程系1943级同学回忆录》,1999年9月,第260—262页。

许国志

1942年放暑假后,我就做好了去重庆的准备。当时有一条路,就是由上海坐轮船去沈家门,再由沈家门乘扬帆出海的木船去温州。后来我便随着家里的一位朋友去沈家门。临行时,定国来码头相送。这位朋友在沈家门有一个办事处,我就住在他的办事处里。一则等顺风,二则等货源,条件具备船才能启航。我在沈家门度过1942年的“七七”纪念日,在那一天,我亲自看见日本兵枪杀了一位船民。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日军的暴行。风还未等到,却等到了温州沦陷的消息。这条路断了,我就又回到上海。当时另有一条路,就是由上海乘轮船到武汉,再由汉水、洪湖和几天的山路到三斗坪,由三斗坪乘大轮船,经巫峡、瞿塘峡到达重庆。毛家驯家有一位在武汉的朋友,可以为我们请一位向导,带着我们去重庆。于是毛家驯、贾观熙、过昂千、金邦年和我便由此路先到武汉。请了一位向导,姓宗,留着乌黑的八字胡,我们便称他为“宗胡子”。他对我们做了一系列“指示”,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把头发剪掉。他说这是洋学生的标志,被日本人看见就不得了。过了日本人的封锁线,进入洪湖。此时,眼前是目断天涯,秋水共长天一色;胸中是神怡心旷,忧愁与劳累都忘。白天濯衣濯足,晚间饭饱眠安。由洪湖上岸,便是国民党管辖区。登岸后,宗胡子领着我们去检验路条。检验后,当地的小吏让家驯等三人离开他的办公室,而把昂千和我扣住。宗胡子是个走动江湖的,于是出来打躬作揖,他们便把我们放了。我们五人中,仅昂千和我两人戴眼镜,初扣的罪名是“戴眼镜见长官,大不敬”,释放的代价是一块香皂和一支牙膏。洪湖上岸后,就得走起天山路,然后到达三斗坪。后来我写了几首七律,记述由沪抵渝的路程以及九龙坡生活片断。其中一首就是有关这“山中七日”的:

崎岖七日似登天,几见骷髅倚道边。

小店鸡鸣凉共被,酒家虎咽饱加鞭。

南来北往多商贾,山东西输半帛烟。

堪笑书生身瘦弱,行囊犹得假人肩。

当时西陵峡已经沦陷,走这七天的山路就是绕过西陵峡而到三斗坪,再乘轮船到重庆。在三斗坪遇到瞿赳和土木系的朱保如。我们自幼就耳闻三峡之险和美,今天到了三峡,但不是一般游客,而是“国破山河在,抛家作远行”的游子,心情是复杂的。保如就随口念出“江流曲似九回肠”的感叹。这是我们旅途的最后一站。买了船票后,囊中所剩无几,瞿赳便慨允即时相助。从三斗坪到重庆的过程,我也写过两首七律,以记此行:

其一

申江离别悄无言,村店惊逢对举樽。

吟罢漫看三峡水,兵荒不见两山猿。

路长人瘦金看尽,义重风高语倍温。

从此同舟更西去,谁知多雾蜀天昏。

其二

三斗坪头人怨之,携雏扶老上船时。

西陵峡畔丧沦乱,对我来前谈险奇。

宝剑兵书难却敌,牛肝马肺不疗饥。

酆都过后登天府,人鬼难分更问谁。

注:“对我来”“宝剑”“兵书”“牛肝”“马肺”都是三峡的景点。

重庆的校址在九龙坡,很简陋。但师生接触较多。校长吴保丰先生、柴志明先生和张德庆先生都请我们到他们家吃过饭。后来我和柴志明先生一直保持着很好的联系。当时生活较苦,一遇到这几位师长请客,我们便风卷残云,一扫而光。所以吴保丰校长把我们叫做“蝗虫”。

当时饭厅里没有凳子,大家站着吃饭。有一天吃饭时,突然一只碟子向我们飞来,摔碎。我们都未受伤,只是飞溅的菜羹弄脏了定国的衣襟。这是我们九龙坡生活中一支有趣的插曲。后来我写了一首七律:

饥肠辘辘野蔬香,日进三餐立桌旁。

肉味不知尊佛法,菜羹忽溅染君裳?

莫寻飞碟来何处,但笑残瓮露所藏。

终是春风常得意,一枝幽蕙满庭芳。

在九龙坡,我们也苦中作乐。至今记忆犹新的是看话剧《安魂曲》(原名Mozart),由曹禺、张瑞芳主演,曹禺演Mozart。话剧晚上11时才开演,这样我们就有时间从九龙坡出发进城。后来才知道,这是国民党当局对曹禺等人的刁难,却给我们带来方便。

【注释】

[1]原载:《逝波集——交通大学机械工程系1943级同学回忆录》,1999年9月,第260—262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