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做特殊的公民

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前夕，毛泽东找了许多文艺界人士谈话。一次，毛泽东在窑洞里与诗人艾青交谈，谈话中，发现桌子总是摇晃。毛泽东说了声“请稍等”就走出了窑洞。不一会儿，他手拿一块瓦片进来，把它垫在了桌子腿下，继续与艾青亲切交谈。艾青感慨：毛主席真不像个“大官”，在旧军队，即使一个小连长，这种事恐怕也要招呼勤务兵来干。

岂止毛泽东亲自垫桌腿这件小事，在陕北那艰苦的日子里，党中央的领导同志以身作则，以普通劳动者的身份积极参加了生产劳动。毛泽东在杨家岭自己住的窑洞下面靠近河渠的地方开了一块地，种了菜。为了解决日常生活用品，中央直属机关的同志们凑了钱，毛泽东也拿出自己的稿费入股，在杨家岭沟口开设了一个机关合作社。

可是，机关生产委员会在落实具体生产任务的时候，毛泽东和书记处的几位同志却没有列入……

一天夜里，毛泽东端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批阅中央机关生产委员会送来的报告，看了一遍后，他提起笔在报告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对着这个问题，他凝神沉思一阵，然后对着窗外喊道：

“小贺！”

警卫员贺清华应声而进。

毛泽东说：“你去中央办公厅请富春同志来一下。”

“是。”

不一会儿，中央办公厅主任兼机关生产指导委员会主任李富春踏进门来：“主席，有事吗？”

毛泽东点点头，指着面前的椅子说：

“请坐！”

李富春坐下后，毛泽东拿起桌子上报告说：“富春同志，这个报告怎么没有规定书记处的生产任务呢？”

李富春回答说：“我们考虑书记处的同志工作太忙……”

“不，不不。”毛泽东打断李富春的话，“这不能成为理由，不能因为忙就站在生产运动之外嘛！”

李富春不以为然地说：“咳，书记处的同志要抓那么多的大事，哪能事事躬亲呀！”

毛泽东笑着摇摇头说：“不，该躬亲的事，一定要躬亲。”他点上一支烟，重重地吸了几口，若有所思地说：“目前，我们全党集中精力抓生产，克服困难，坚持抗战。对于这样的大事，我们不能只是发发号令，必须身体力行，必须用实际行动为全党全军和边区人民做出榜样。作为党的领导机关的成员，就更没有理由将自己置身于大生产之外。”

李富春想了想说：“你和朱总司令肩上的担子太重，情况特殊，不能按一般同志要求。再说，你这种菜，也可以算作生产任务嘛！”

毛泽东像没有听见似的，站起来，在地上踱着步子说：“我们动员全党、全军和全边区人民参加生产运动，我们领导同志应该首先站在生产的前列，决不做特殊公民！”

李富春的嘴角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毛泽东继续说：“我虽然不能和同志们一样去上山开荒种地，但我可以实行变工互助。比如，大家都有制造羊角纽扣的任务，我就可以利用工余时间多干一些嘛！”

李富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着说：“我总是说不赢你，那好吧，我们就修改一下生产计划。”

毛泽东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同志们的劲头怎样？”

李富春兴致勃勃地说：“这个报告机关干部都讨论过了，大家热情很高，都表示一定要完成任务。中直管理局的同志们还提出：现在边区财政困难，老百姓种地要缴公粮。”毛泽东觉得挺新鲜，忙问：“缴多少？”

李富春回答：“缴一个月的口粮，按每人每天一斤半小米计算，每人上缴45斤。”

“好啊！”毛泽东高兴地说，“我举双手赞成，我也要缴一份！”

李富春马上说：“那怎么行呢？”

毛泽东诙谐地反问：“那怎么不行呢？”

李富春严肃地说：“你的负担太重了呀！”

毛泽东笑笑说：“大家也不轻松呀！既要抗日，又要同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摩擦做斗争，还要参加生产运动，可以说是满负荷运转，可是大家仍在奋斗，仍在拼搏，难道我能偷闲？你说呢？”

李富春沉思片刻，用征询的口气问道：“主席，你的那一份公粮，由中央办公厅的同志代交行吗？”

毛泽东轻轻地摇着头说：“不，那可不行。做客、看戏可以找替，公民缴纳公粮可是不能代替的。再说一遍，我可不愿做特殊公民噢！”

李富春用崇敬的目光凝望着毛泽东，心中翻滚着激情的波澜。

自这以后，毛泽东、张闻天、任弼时等领导同志都增加了生产任务和劳动时间。他们有时到地里去干活，有时到场里去打场。任弼时、周恩来还亲自参加了纺线比赛。特别是毛泽东，一有时间就去菜地作农。实在脱不开身时，便利用饭前饭后或与同志们交谈的机会，拿出刀子刻制羊角纽扣。一天几个、十几个，一个月下来就是一长串。年底一算账，同样完成了分配的任务。

毛泽东亲自参加劳动，极大地鼓舞了边区军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克服困难的信心，成了推动边区生产运动一个巨大力量。到8月底，全边区共开荒105万多亩，超过原定计划60万亩的75%。秋后，机关、部队、学校共收获粗细粮食23000多石（每石以350斤计），大大改善了生活。其中，尤以八路军留守兵团和保安部队最好。他们不仅实现了蔬菜自给、肉食自给，而且还有能力为战士每人增发一套单衣，又发了毛衣、毛袜、棉鞋等用品。

共产党人终于又一次创造出人类生存史上的奇迹！

新中国成立后，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毛泽东仍然不忘生产劳动，一再强调增产节约。

毛泽东喜欢吃各种蔬菜。他脑子里有一本活字典，北京地区什么时候有菠菜、芹菜，什么时候吃茄子、黄瓜、豆角，他心里一清二楚。他有时在餐桌上未见到本季节生产的蔬菜，就会到厨房调侃说：“怎么采购员同志又落在时间后面了？”他看到住地庭院种了很多花草，觉得不是滋味，便对工作人员说：“我们的国家还很穷，你们看，这么多的空地荒着多可惜。庭院绿化不要光考虑到好看，形式的东西中看不中用，如果种些蔬菜、瓜果和果树，既能开花结果、美化庭院，又能减轻群众负担、增加经济收入、改善伙食，何乐而不为呢？我看庭院也可以种些蔬菜嘛。”

随着毛泽东的年龄增大，有一年夏天，管理员买了一些富有营养价值的嫩玉米蕊给他吃。毛泽东看到后气愤地说：“这是刚开过花还未结粒的小玉米核，你知道炒这一盘菜需要多少棵玉米吗？现在党和国家千方百计发展农业生产，提高农民生活水平，要是这些玉米都长熟了，它能打多少粮食？你叫我吃这样的菜，我能吃得下吗？这不是破坏生产吗？你把这个菜端回去，我坚决不吃这东西。”毛泽东就是这样坚持不做特殊的公民。

（参见冯都、王敏：《开国领袖毛泽东的“粗茶淡饭”》，《党史天地》2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