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7月,根据中共中央的重大决策,我军由内线作战转入外线作战,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刘邓大军担任了战略进攻的先锋队,任务是从敌人对我陕北、山东重点进攻的钳形攻势战线的中央突破,渡过黄河,随即实行战略跃进,挺进大别山,打到长江边上,把战争引向敌人的深远后方去。
6月30日,刘邓大军渡过黄河,敌人阵营惊恐万分。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称之为“六卅事件”;蒋介石于7月7日,立即宣布全国“勘乱”总动员。蒋军陆军总部参谋长在日记中写道:“……余月来最担心之情况,今日出现矣!”这些都说明,刘邓大军渡过黄河,既是军事上,也是政治上的巨大胜利。
刘邓大军渡过黄河以后,我晋冀鲁豫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更紧密地配合作战,严重地威胁着蒋军华东战场几十万军队的左翼及后方,蒋介石急忙调兵遣将企图挽救危局。他命河防第一线曹福林的55师退守郓城,作为一个钉子,安在我军前进路上。以刘汝珍的68师加55师米文和的181旅,共守菏泽;调来65师的153旅守定陶。以上4个旅,分守两座城,形成西集团。又从南面调来58师、豫北调来32师、66师,加上原在嘉祥的70师,共4个整编师,组成东集团,并由山东调二兵团司令王敬久前来统一指挥。这样一来,刘邓大军前进路上,敌集结了6个多整编师的兵力,气势汹汹挡住了去路。
敌人的意图是:坚守东面之郓城,西面之菏泽、定陶,吸我军屯兵城下;再以东集团的三个整编师拊击我军之侧背;东西两路敌人,以钳形攻势,迫我军背水作战;或逼我军退回黄河北岸。
刘伯承看穿了敌人的诡计,分析了敌情。敌人分东西两路北进,西弱东强,如集中兵力先吃掉西路弱敌,再对付东路敌人,就可将敌各个歼灭。经过精心运筹,遂定下整个战役的作战方针:攻其一点(西集团,即郓城之敌),吸敌来援(吸引东集团北上增援),啃其一边(消灭西路定陶、曹县之敌),各个击破(分别围歼东路各敌)。
于是,我军7月2日围郓城,8日攻克,歼灭敌55师两个旅,俘敌副师长;其师长从地道逃脱。围城期间,王敬久3个整编师被我军吸引北上来援,被阻于巨野、金乡之间。7月6日我军解放曹县;7月10日攻克定陶,歼敌153旅。
战役第一阶段,完全按预定部署取胜。这样一来,就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西路敌人解决后,王敬久的东集团4个师,由于要向北增援,又要靠公路运输,就不得不在巨野到金乡,由北到南摆成一个兵家所忌的一字长蛇阵。70师在最北的六营集,32师居中在独山集,66师在南驻羊山集。再往南,隔着一条万福河,王敬久率58师及66师的199旅,守在金乡城内。敌各师之间均相距12到15公里。王敬久到金乡后,对刘邓意图捉摸不准,不知道刘邓将东渡运河策应华野呢,还是南下截断陇海路直逼徐州。因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命令各师派出一个团,向西、向南侦察刘邓大军之行踪。
刘帅根据准确情报及各方面汇集的情况,对下步作战,胸有成竹。敌人貌似强大,却有着许多弱点。王敬久虽是黄埔军校一期生,蒋介石嫡系部队少壮派中的佼佼者,但他素闻刘邓大名,心怀恐惧,故畏首畏尾,犹豫不前,表面看是稳扎稳打,实际上是怕损兵折将。各路敌人兵多势众,气壮如牛,似乎不可一世,但多是远道奔来,人地生疏,相互之间亦素不熟悉,难以配合作战;其仓促集结之位置,除羊山集外,都是荒野小镇,地小兵多,难以施展,又无工事屏障,不利防守。特别是4个师摆成一字长蛇阵,兵力分散,易为我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这些因素,都成为我军攻击敌人的有利条件。
7月11日,刘邓大军各部领受任务后,立即出动,星夜兼程奔向指定地点。7月13日,国民党军70师、32师、66师,被刘邓大军分割包围于六营集、独山集和羊山集。
我军突然、猛烈的迅雷闪电般的行动,无异晴天霹雳,使敌人惊慌失措。王敬久得知我军出动的消息时,还在他的老家金乡做寿。敌人阵营顿时就像炸了锅,从上到下指挥混乱,首尾难顾。70师、32师两个师长约好一起赶紧东逃,蒋介石竟命令当中的32师往北会合70师,再一起南下救援羊山集的66师,反而为我军造成更好的歼敌机会。32师在北上途中即被消灭一个旅,与70师会合后,剩下的两个师部,3个半旅,全被我军压进六营集。这个仅400户人家的小镇,挤进这么多部队,吃水都成问题,其混乱拥挤之状可想而知了。镇内的敌人此时虽已成惊弓之鸟,士无斗志,但到底还是现代化装备的两师之众,若我四面包围,其走投无路,必作困兽之斗,会增加部队伤亡。如三面包围,留一缺口,敌人定会争相求生,混乱奔逃,反易被我军歼灭。刘帅采取“围三阙一,网开一面,虚留生路,暗设口袋”的方法,从北、西、南三面将镇子围住,而在镇东留一缺口,埋下伏兵。
会合后的敌军果然冒险从六营集南面突围,但这个方向不是刘伯承预设的方向,被我军猛烈阻击后,敌人又退回六营集。
14日夜,敌人又向镇东方向突围,这个方向正是刘伯承留下的口子,敌军攻出了六营集,自以为万事大吉,但天罗地网正等着他们。
敌人行走间,突然遭到我军的伏击,本来已乱了建制的敌军,这下子更乱了,官不顾兵,兵不顾官,争相逃命,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官兵四散奔跑,各自逃命。数不清的炮车、弹药车、大车,东倒西歪躺在路旁。
经过一夜战斗,两个整编师被全歼。70师正副师长均被我军俘虏,32师师长乘黑夜逃脱,吓得跑了一个通宵,翌日竟逃到了济宁。
蒋介石在被我军吃掉几个整编师以后,认为固守羊山集是挽救鲁西南战局的最后希望。对我军来说,羊山集也甚为重要。如果我军将羊山集敌66师歼灭,则敌人东集团主力全部丧失,再也无力与我军作战,我军即可甩开大步向南挺进。
羊山集,是个千户人家的大镇,镇外水壕环绕,镇北有山如羊跪卧,故名羊山。被围在羊山集内的66师,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装备训练,都较一般部队强。师长宋瑞珂,是蒋介石器重的黄埔系少壮派。因此,宋被围后,蒋介石亲自飞到开封调兵遣将,援救66师,并命令宋瑞珂坚守待援。宋瑞珂在镇子里日夜加修工事,据守顽抗,加之连日大雨滂沱,交通沟内水深齐腰,严重影响我军行动,羊山集数攻不下,战斗十分激烈。
蒋介石一方面从各处急电调兵增援羊山,一面严令金乡之敌就近北援。7月20日,王敬久亲率58师,并电令199旅救援羊山集66师。刘伯承令我军阻击58师,设下一个口袋等着199旅。该旅旅长王士翘自知不是刘伯承的对手,因而行动迟缓。王敬久大发脾气,限令199旅在指定时间内抵达羊山集,“不到就枪毙旅长!”
王士翘拿着电令,对他的团长们说:“人家张好了口袋等我们,而我们还必须去!不如自杀好了!我死了你们还可以逃生……”
刘伯承没有阻击199旅,放他们渡过了万福河,一直放到距羊山集五里的地区,在这里,199旅已结结实实地进入了刘伯承的口袋阵里。我军收住口子,一场激战,全歼199旅。
从7月13日到7月27日,66师被包围了14天,援军被歼,蒋介石也毫无办法,此时,66师已失去战斗的信心。
总攻前,我军昼夜作业,交通沟挖到了敌人鼻子底下,宋瑞珂见我军步步逼近,无法阻止,毛焦火辣,如坐针毡,连连向蒋介石紧急呼救。蒋介石在我军强大攻势面前,也已无计可施,只得求助上帝。7月25日,蒋介石给宋瑞珂发了封贻笑大方的电报:“羊山集苦战,中正闻之,忧心如焚。望吾弟转告部下官兵及诸同僚,目前虽处于危急之际,亦应固守到底,希吾弟赖上帝庇佑,争取最后5分钟之胜利。蒋中正。”蒋介石要宋瑞珂求上帝保佑也无济于事。7月27日夜,我军集中优势兵力,对羊山集的敌军发动猛攻,由于羊山集的敌人从心理上已处崩溃状态,因而战斗力大大减弱,经一夜激战,全歼66师,俘师长宋瑞珂以下9000余人,毙伤5000余人。
历时28天的鲁西南战役至此胜利结束,我军共歼敌4个整编师师部和9个半旅,消灭敌人56000余人。蒋介石在懊丧之余,对“增援不力”的第4兵团司令王仲廉撤职查办;从六营集逃出的敌32师师长也以“临阵脱逃”罪关进了监狱。
围师必阙的用兵之法,在很多兵书中都有记载。这一谋略的关键就在于,擒敌之前,先从精神上给敌人造成败势,避免困兽犹斗的局面发生。将困兽犹斗变成惊弓之鸟,在网开一面的情况下,敌人争相逃命,其战斗力必然丧失或大大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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