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令到处点烟火

1947年11月1日至5日，我陈赓作战集团连克临汝、郏县、登封、鲁山、宝丰、叶县、南召、方城等8座县城，共歼敌5700余人，打开了我军在豫西的局面，破坏了洛阳敌人西进的企图。

在我军发动上述攻势之后，洛阳守敌李铁军之第5兵团以其主力整编第3师、第20师赶赴宝丰、郏县；以124旅指向临汝；以125旅乘火车经郑州、许昌赶往襄城，企图在临汝、鲁山、宝丰地区与我主力决战。因我军已及时南下，于是，李铁军率部继续追击。

郏县歼敌之后，解放军即于鲁山以南地区及南召、方城之间一带集结。

11月8日，由陈赓司令员在南召附近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会议研究如何执行中央关于开辟伏牛山以东、平汉路以西根据地的指示，同时讨论如何处置李铁军5个旅对我尾追的问题。在黄河以北时，如遇此种情况，通常是把敌人摆脱掉，另选战场，因为那里有根据地作依托，来去都比较好办；在黄河以南情况就不同了，这里根据地没有建立，群众没有发动，部队行动起来就不那么自由，想把敌人摆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会议最后确定：以第13旅、第25旅伪装主力，西进镇平、内乡、西峡口，斩断敌人的西荆公路，与南下开辟陕南的部队呼应，引诱敌第3师等部西援，而主力则在伏牛山东麓广大地区展开。

这个由陈司令员主持制定的“豫西牵牛”作战计划，很快得到中央军委的批准并开始实施。

11月9日，第13旅、第25旅即开始向南阳以西前进。第9纵队和第4纵队基本是以旅为单位进行开辟根据地的武装斗争。

部队按预定计划展开后进展顺利。我在西线活动的第12旅于11月11日攻克山阳城，歼敌800余人；第10旅再克方城。14日，第26旅攻克临汝。16日，第12旅又占郧西，17日解放镇安。19日，第11旅攻克泌阳。20日，第10旅袭占南召，第11旅攻克唐河。23日，第27旅再克鲁山、宝丰、郏县等城。

由于敌李铁军部是昼行夜宿，我之“牵牛”部队为与其保持最近距离，于是敌行我行，敌停我亦停。李铁军这条“牛”，并不那么好“牵”，他并未一下子就上圈套，加之解放军是以少引多，处于被动地位，甚至有挨打的可能。既要距敌很近，“牵”着“牛”走，又要尽量避免同敌人发生大的战斗，还得消灭沿途的土顽，任务的确艰巨，非常辛苦。

为了造成敌人把解放军西进的部队当作主力的错觉，陈赓命令他们采取多路行军，展开成宽大的推进正面。部队行军到半夜，不见敌人跟进，就停下来，派一部分部队再绕路回到原来经过的村庄分头驻扎。他们每进一个村庄，就修起许多锅台，到处点起烟火。第二天，老乡们奔走相告：“老八路过来啦！光骡子、马就过了半夜！”“我们村夜里驻了好几千人，村口路边修的尽是锅台。”消息传到敌营，老奸巨猾的李铁军先派出一个旅来试探、盯梢，主力仍不肯轻举妄动。于是，陈赓即令第13旅攻占镇平，第25旅围取内乡。11月17日晨，镇平县城及石佛寺即被我军占领，歼敌两个保安团，俘敌团长以下1100余人。20日，围攻内乡的战斗也开始了。这时，李铁军兵团在临汝、郏县、宝丰及南召等地数次扑空后，正犹豫不定、徘徊不前。镇平被夺，他即信以为真，确认我主力已进入宛西，因而乖乖地进入陈赓的圈套。这个曾在报话机上用明语声嘶力竭地喊叫“我知道陈赓会在一旁听我讲话，就是他听到了也奈何我不得，我一定要歼灭他”的李铁军，竟不走样地按照他的对手陈赓给他规划好的路线，亦步亦趋地行动了。

李铁军兵团被陈赓“牵”到南阳，整编3师追过镇平，才发现进入宛西的并不是陈赓部队的主力，还有一些部队在伏牛山东侧活动，而且攻克了一些县镇。于是，他将兵团部留驻南阳窥测我军动向，将第20师置于南阳准备机动；令其整编3师继续跟我“牵牛”部队向西峡口、夏馆山区前进。

“牵牛”的部队不仅把“牛”牵进宛西，而且把整编3师拴在西峡口、夏馆地区达半月之久，这就为伏牛山东麓的我军主力争得了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沿途攻克了一些城镇，歼灭了国民党的一些地方部队和土顽，协助新建的第6分区和专署进行开拓根据地的工作。

活跃于伏牛山以东的4纵、9纵主力部队，在李铁军主力被引走之后，连克城镇，歼灭守敌，迅速开辟了豫西根据地并为歼灭被我军拆散的李铁军部准备了广阔的战场。

我刘邓、陈粟、陈谢三路大军纵横于江淮河汉之间，对蒋介石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为了夺回大别山这一战略要地，蒋介石以整编第5军在淮河以北地区箝制陈粟野战军；以第5兵团和孙元良兵团箝制陈赓部队；又从豫皖苏和胶东地区抽调5个师的兵力，加上原在大别山的部队，共集中了14个整编师33个旅的优势兵力，在白崇禧统一指挥下，于11月27日开始了对大别山区我军的全面围攻。

为策应刘邓主力坚持大别山的斗争，调动分散大别山的敌人，彻底粉碎其对我军的围攻，中央军委11月28日电令陈赓率部配合华东野战军向平汉、陇海两铁路展开大规模作战，并寻机歼敌。

按照军委的指示，陈赓立即率领4纵、9纵主力向平汉线开进，并命令在开进途中，顺便攻占平汉路西侧城镇，扫荡残敌，巩固豫陕鄂根据地。28日，第11旅攻克桐柏县。12月2日19纵的第26旅再克宝丰县城。8日，第11旅克泌阳。12日，9纵的第27旅攻占襄城，14日，又夺临颖。15日，第11旅克确山。至16日止，我军已将许昌以南、漯河以北铁路彻底破坏。17日，第22旅占舞阳。18日，第11旅攻占驻马店。19日，第10旅攻占漯河，歼敌千余人，缴获敌人一大兵站，得军用物资甚多，仅汽车就达百余辆。这是一次成功的奇袭，战斗只进行了两个小时即获全胜，俘敌2400余人。同一天，第26旅攻占西平。20日，第11旅攻占遂平，缴获火车多列，物资不计其数。至21日，我军又完成漯河至遂平段的破击任务。

在此期间，华东野战军也先后攻克平汉路重镇许昌、禹县，全歼守敌。

蒋介石为挽救他在平汉路的惨败，企图重新控制平汉路，继续其对大别山的围攻，急令孙元良兵团由郑州南下；第5兵团则由南阳经确山、驻马店北上，实施南北对进夹击我军，以防我军南下。郑州之敌孙元良兵团，由于接其防务的裴昌会兵团被我西北野战军牵制而尚未出动；南路敌第5兵团李铁军即率整编第3师由南阳北上。

根据这一态势，陈赓司令员马上命令陈康旅长，变“牵牛”为“赶牛”，立即率部紧随李铁军不放。第13旅把李铁军赶到平汉路后，陈赓又决定由第11旅接替第13派的任务，而让第13旅准备“杀牛”。

李铁军率整编第3师从西面过来后，就咬住我第11旅不放，他把第11旅当成陈赓的主力，陈赓也就将计就计，令第11旅佯装主力部队在前面走，让李铁军在后面紧跟，如果敌人没有跟上来，就乘机就近攻取城镇。第11旅按照陈赓的指示“牵牛”，12 月15日攻克确山后又往北走，李铁军连忙跟来，19日进占确山。由于早在18日第11旅已占领驻马店，敌人又连忙向驻马店跟进。这时，陈赓已准备好战场“杀牛”。于是令第11旅向遂平靠拢，进行合围。与此同时，他又将情况报告中央军委，请求华野协助，共同歼灭这股敌人。于是华野两支部队也向遂平、西平地区集结待敌。

12月21日，整编第3师进至遂平以南地区作孤军深入。由于长途跋涉，沿途又不断遭我阻击，敌已疲惫不堪，士气沮丧，军力不振。陈赓决心再诱其进至遂平、西平地区以便一举聚歼。22日，该敌进至西平以南30华里的蔡寨，为争取时间，创造战机，陈赓令第26旅及79团于西平以南石羊河、邓庄地区继续迟滞消耗敌人，等待华野主力集结。23日，敌人遭到我军顽强阻击，5小时只前进5华里。敌人在正面受阻后，即以一个团的兵力，由公路以西迂回到我军右侧焦店阵地，但又被击退。24日6时至12时，李铁军以一个团的兵力，在猛烈炮火支援下，再次向我焦店阵地连续攻击，又被击退。

这时，我军主力部队迅速向谭店一线集结，准备对敌发起攻击，华野部队亦沿平汉路向南急进。敌见势不妙，便向东南方向撤退，当夜猬集于遂平与西平间的祝王砦、金钢寺地区，仓促转入防御，企图固守待援。

25日拂晓，我军第10旅全部进至蔡砦西南地区；第13旅和第22旅进至祝王砦以南及东南地区；第26旅进至视王砦西北地区；第11旅占领遂平，切断敌之退路防敌南逃并阻击敌第20师北援；华野两支部队控制祝王砦东北地区，形成了对敌之包围。

25日19时，我军按预定计划对敌发起攻击。第10旅、第22旅、第26旅经一夜激战，至26日拂晓前，除祝王砦、枣子牙之敌尚未就歼外，余敌均被歼灭。同时，华野第3纵队和第13旅也将金钢寺之敌第20旅全歼。这样，祝王砦、枣子牙的守敌完全陷于孤立，军心动摇。26日18时，枣子牙整编第3师的第8团（欠1个营），在第26旅连续攻击及政治攻势瓦解下，全团官兵由团长率领向我军投诚。19时，祝王砦守敌分两路向西向南突围，我军即发起攻击，一举突入寨内，守敌除李铁军带少数人逃跑外，其余全部就歼。此役，俘敌第5兵团少将参谋长李英才、少将副师长路可贞以下6千余人。

“豫西牵牛”是陈赓司令员的杰作，而祝王砦、金钢寺、“杀牛”，则是“牵牛”的圆满结果。连敌第5兵团参谋长李英才也承认：“贵军用兵真是神出鬼没，我们以为你们主力在西，结果是在东。我们被你们拉着走了一个大圈子，肥牛拖成瘦牛，最后被杀掉了。”李铁军在临逃跑之前，曾以无可奈何、极其伤感的心情对其参谋长李英才说：“我半世英名，被陈赓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