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已离不开农民工

无须统计与调查,我们都清楚,所有城市里的清洁工,都主要是由进城的农民工担任的。每天早晨,城市居民都还在熟睡的时候,他们便走到了大街小巷上清除垃圾,打扫卫生。然而,清洁工把我们的城市打扫得干干净净,城市居民却很少有人正眼看这些勤勤恳恳的清洁工,有人甚至还无端地殴打与凌辱他们。

为了唤起城市居民对清洁工人的尊重,2004年,湖南省株洲市作了一个举动:所有清洁工人休息三天!其结果,仅仅一天之后,所有的居民都受不了了,因为他们已经被垃圾包围!大街小巷,到处是成堆的垃圾,到处是漫天的灰尘,到处是腐烂的臭味。整个城市狼藉不堪。第二天晚上,这些勤劳淳朴、任劳任怨的清洁工看不下去了。他们没有计较过去城市居民的白眼,没有记恨过去有关部门的歧视,自发地拿起扫帚默默地走上街头,清扫他们仅离岗一天就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城市。第三天早晨,当城市居民再次走上街头,看到他们的城市焕然一新时,许多过去瞧不起农民工的城市居民,这才切身体会到了农民工存在的价值;许多过去排斥农民工的管理部门,这才真切感受到了农民工对城市的作用。

有人建议,所有城市都可以效仿株洲的经验,并且范围还可以扩大,让整个城市里的农民工都休息三天,看看我们的城市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这个建议估计任何城市都不敢采纳了,因为不用尝试,谁都知道,我们的城市一天都离不开农民工了。在许多行业,农民工都在起着支撑性的作用,而在某些行业,如建筑业、采矿业,毫不夸大地说,撤除了农民工也许整个行业都将瘫痪。的确,如果哪一天突然撵走了城市的农民工,整个城市的经济就会萧条、枯萎,市长的公开电话将会响个不停。

许多城市对此并不是没有体会。比如每到春节期间,大量农民工要回家过年,结果送煤的没有了,送奶的没有了,早点铺关门了,保姆回家了,老头、老太太没人管了,街上垃圾没人扫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既然我们的城市已经离不开农民工,为什么还会有歧视与排斥农民工的现象发生呢?城市人一边在享受农民工进城的好处,一边又排斥、限制农民工进城,这实在有点荒谬。

改革二十多年的历史已证明,农民工在推进城市的建设中,是不可缺少的中坚力量。以广东为例,据《经济日报》报道,农民工大举入粤自20世纪80年代初成为潮流,到了90年代已成为珠江三角地区众多生产线上不可或缺的主要劳动力。2005年2月广东省流动人口治安管理工作领导小组会议发布的情况是,目前广东省暂住人口已经达到2130.3万(包括本省流动人口),约占全国暂住人口的1/3,位居全国各省、市、区之首。专家分析,外来工占广东全省劳动力人数的1/3,也就是说,在广东广大城镇的就业岗位中,平均每三个“饭碗”就有一个属于外省农民工的。这些农民工承担了当地生产一线最脏、最累、最苦的工作。广东的经济发展有今天,农民工功不可没。

二十多年来,广东的GDP以年均13.4%的速度增长,其总值已占到全国的11.5%。据共青团广东省委的调查结果显示,青年外来工对广东省GDP增长的贡献率高达25%以上。在被称为“民工城市”的东莞,二十多年前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业小县,人口不过百万。如今,它已成为闻名遐迩的国际制造业基地,仅外来民工就超过500万,6倍于本地人口。在只有3万人的东莞市长安镇,就聚集了17万外地打工者。东莞市的官员说:“没有民工,东莞的现代化建设不可想象。”

中国的经济学家们分析,正是依靠拥有9亿人口的中国农村源源不断输送的廉价劳动力,使产业成分仍然以劳动密集型为主的中国经济发展,始终保持着较低的运行成本,这是中国对海外资本充满吸引力的重要原因。在中国最早设立的经济特区深圳市,700万人口中就有500万人是农民工,他们对于产业构成以制造业为主的深圳举足轻重。如今,深圳的人均年GDP已经达到5000美元,是中国最富裕的地方,这其中农民工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我们可以看到,改革开放最早的广东、浙江、江苏、福建等省和上海、北京等中心城市,基本上都是依靠农村廉价劳动力,开展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加快了城市的现代化进程,并由此吸引了大批外商投资,使经济发展保持了巨大的活力。

上世纪50年代与60年代,曾经流行过一首歌——《工人阶级有力量》,里面有两句词是“高楼大厦是我们建,铁路煤矿是我们造。”现在,80%的高楼大厦是农民工建起来的,80%的矿产是农民工采挖的。据专家测算,改革开放二十多年,农民工对GDP的贡献率高达21%!据一位政协委员计算:一个农民工一年给城市创造的价值约在25000元左右,而充其量才拿走8000元,剩余的都留给了城市。我们以1.4亿农民工计算,他们给我们社会创造的财富,就是3.5万亿。也就是说有3.5万亿财富是农民工创造的。如果减去他们的工资收入,农民工为我们国家每年纯创造2.38万亿人民币的财富。所以,现在哪个地方哪个单位用的农民工多,哪个地方就富。深圳是这样,上海也是这样。

许多经济学家都认为,农村人口进城务工就业,弥补了城镇劳动力供给的结构性不足,有效抑制了劳动成本的上升速度,为发挥我国的劳动力资源优势,提高企业的竞争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与此同时,农村劳动力和人口在城乡之间的流动,打破了农村和一些不发达地区相对封闭的经济社会环境,加快了城乡间的信息交流,给我国整个社会与整体经济都带来了非常有益的积极影响。毫无疑问,没有农民工进城,我们的城市建设不会有这么快,我们的城市居民不会有这么方便,我们的整体经济也不会这么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