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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觅食的“候鸟”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像候鸟一样在城市与乡村之间飞来飞去的农民工,改变了城市的面貌,也改变了自身窘迫的经济状况。然而,许多人只看到农民进城对于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作用,只看到农民在城里打工给家乡汇款的数字,却没有正视农民工在城里觅食赚钱的艰难。笔者在广州、深圳、珠海等城市采访了解湖南农民工的生存状况,总的印象是农民工普遍过得比较艰难。春节前夕,从安徽来到上海打工的农民工张成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的时期。

对于城里人来说,他们对于农民工的了解,印象最深的是每一年的岁末年首,那如潮如涌的民工大潮。每年的春节之后,许多面孔黧黑、衣着简朴的农民工,背着简单的行李,带着渴望而迷茫的眼神,通过拥挤的火车或汽车,从农村涌向城市;而在年关的时候,这些在城里劳作了一年的农民工,又带着给父母的礼物,给儿女的新衣,给整个家庭的希望,也带着在城里打工的酸甜苦辣,如候鸟般地飞回故乡。第二年,他们又像一只只候鸟,纷纷飞出温馨的家乡,飞向陌生的城市,在城里觅取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在城里寻找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像候鸟一样在城市与乡村之间飞来飞去的农民工,改变了城市的面貌,也改变了自身窘迫的经济状况。然而,许多人只看到农民进城对于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作用,只看到农民在城里打工给家乡汇款的数字,却没有正视农民工在城里觅食赚钱的艰难。城里的岁月很精彩,打工的生活却很无奈。一亿多农民为了生计,不得不放弃亲情,甚至不得不耽误子女的学业,满怀期望地来到城里,只想凭自己浑身的力气,赚取在城里人看来微薄得只是一顿饭、一条烟的血汗钱,以此改变窘迫的生活。然而,背井离乡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住在低矮、拥挤甚至是充满危险的住房里,吃着廉价的食物,不但要干着城里人不愿意干的重活、累活、脏活,而且还要忍受着城里某些人的歧视和企业老板的盘剥……打工生活的辛酸,没有亲身经历,是难以体会到的。

笔者在广州、深圳、珠海等城市采访了解湖南农民工的生存状况,总的印象是农民工普遍过得比较艰难。在采访中我们了解到,在城市务工的农民工除了一部分进入工厂外,其他人大致从事以下行当:建筑装修、搬运搬家、饮食服务、家政等,这些工作大多属于低收入的工作,收入在每月400元至1000元不等,平均月收入在500元左右。这与城里人相比,有着较大的差别。但是,农民工并不嫌弃,因为这毕竟还是比在农村里强。正是这一点,支撑了许多农民工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留在城市,赚取极其微薄的收入。

在深圳的一家鞋厂,笔者采访了几位“打工妹”,她们说,这里待遇还算不错的,但就是天天要加班,太累了。每天早晨从7时起床,啃几个馒头就开始上工。一进厂房,巨大的机器噪声扑面而来,整个人也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不能停止了。她们操作机器打磨手中的鞋模一直要干到下午6时,其中在中午只有半小时吃饭的时间。绝大多数情况还要加班,一般要干到晚上9时,每到年前旺季,则连续三四个月夜夜加班到凌晨零时以后,没完成当天的加班任务不准下班,否则要扣钱。许多时候,她们都是要在凌晨的时候,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二百多人挤在一起的大铁皮房里,横七竖八地躺下睡一会儿,第二天的早上7时,又周而复始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一两个月没有一天休息日的情况,也是经常发生。为了让采访轻松一些,笔者转换话题,问她们都到过深圳哪些地方,好不好玩。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几个人都没有到深圳市去逛过:“下火车就直接到工厂里来了。平时即使有休息日,我们也没有想到过到市里去玩,一是没有闲心,二是没有钱。你就是不买东西,搭公共汽车也得花钱。我们赚点钱不容易,哪里还能花哪个冤枉钱?不过,哪天不在深圳打工了,我们还是要到市里去看一看的,毕竟以后来一趟深圳也不容易。”

在一家家具厂,有位农民工说,现在我们是在用命换钱。工作累一点不说,主要是工作环境太差了,整个车间里都飞舞着木屑和灰尘。“上班进去时头发是黑的,下班出来头发就成白的了,小灰尘吸到肺里堵得很,咳都咳不出来。”有许多同伴得了尘肺病,老板还不管。他说,我们也知道这样干活,迟早会得病的。但我们既没有文凭,又没有技术,不干这种活,又到哪里去找好的工作呢?笔者给他出主意:你们应该向有关部门投诉,让老板给你们加强劳动保护。他听了嘿嘿一笑:你这话就说得有点大了,人家给你工资就不错了,谁还给你什么劳动保护。你去投诉,他还不愿意要你呢!

2005年8月21日《人民法院报》的一篇文章指出,进城农民工要么找不着工作而为饭碗担忧,要么就是在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的条件下打工,近乎破坏性地透支着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春节前夕,从安徽来到上海打工的农民工张成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的时期。他和八十多位工友每天从早上8点干到晚上23点,除去中午吃饭的半个小时和上厕所的时间,每天劳动时间大约为14个小时,不能有丝毫疏忽。在张成的脑子里,从来没有一天8小时、一周工作5天的概念。“全上海的服装企业都这样,春节前有大量订单,一定要加班加点完成。”在上海打工10年的张成说。

一位在北京打工的清洁工老刘反映,他每天早上5点钟就要开始扫地,一直到晚上7点,从没休息过一天,可一个月的收入只有三百多元。“我觉得,每个月怎么也得有一天休息吧,可没办法。”他说,他每天只吃馒头、咸菜和稀饭。“别的吃不起。我现在一顿可以吃4个馒头,要两块钱。说实在的,我来北京这一个月没吃过肉,黄瓜也没吃过一根”。刘的妻子和孩子也都在北京打工,但工作常常没有保障,经常是干完试用期就被辞了。“这时候,日子就更难过了。有来北京时间长的老乡告诉我,很多老板无论你干得怎么卖力,都会过完试用期就辞了你,这样只付少量的试用期工资就可以了。”

而在许多农民工看来,有活干就是幸福的,不管这活有多累,有多脏,有多险,有活干就意味着有钱赚。他们最害怕的还是在城里找不到工作,有劲使不上。城市固然充满希望,固然布满机会,但对于文化水平低、工作技能缺乏的农民工来说,要在城里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也是很不容易的。

在长沙市的劳务市场,每天都有数百人站在那里等活干。有位农民工,面前摆着一块“油漆工”的牌子,一连三天都在劳务市场等活,但最终也没有找到活干。他告诉笔者,这几天他是靠在菜市场捡烂菜叶子填饱肚子的。

如果是年纪轻一点,又有点力气的农民工,则还能靠卖力气赚点糊口的钱。长沙市马皇堆陶瓷城是一个较大的陶瓷批零基地。那里每天聚集了上百名农民工,只要看到有人到来买陶瓷,他们便尾随而来,联系搬运货物的活计。笔者装修房屋时,曾到那里买过几次陶瓷品,亲眼目睹了他们搅活的艰难。客人来买货,从一家商店看到另一家商店,他们就从一家商店跟到另一家商店,待客人终于敲定了买卖,他们便马上凑过来,洽谈搬运的活计。由于从事搬运的人多,互相之间都在抢活干,一些城里人便故意压价,一两吨重的陶瓷,搬到四五层楼上,四五个人汗流浃背地要干两三个小时,每个人仅仅能得二三十元钱,这在长沙,只是一包普通的芙蓉王香烟的价格。笔者曾试着搬了一下瓷砖,将一箱瓷砖搬上一层楼,就累得我直喘粗气,而他们一次要背四箱,要上四五层楼甚至七八层楼,一气要背几百箱。其艰辛可想而知。

对于干活的艰辛,农民工倒还看得很淡。“活再苦、再累我们都不怕,怕的是我们干完活后,一些货主找岔子少给我们钱,甚至不给我们钱。在城里我们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他们硬是不给我们钱或少给我们钱,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有位农民工说着说着,居然眼里溢满了泪水。他说,有一次他们给人家搬运一车瓷砖,货主发现有一箱中破损了几箱,便硬说是我们打烂的,不但不给我们工钱,还要我们赔钱。这种事摆明着是欺负我们乡下人,但我们有什么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自认倒霉,白干了一下午的活,反倒受了一肚子气。

许多人总认为农民工进城,赚了城里人的钱,抢了城里人的饭碗,事实上,他们是在极其艰辛的条件下,仅仅是获得赖以生存的一点血汗钱。他们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在城市里漂泊;他们像钟摆一样在乡村和城市之间摆动;他们像候鸟一样在城市里艰难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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